秦澈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冯思起初并没有太担心,秦澈的职业本来就特殊,工作忙的时候自然没办法接电话,冯思没多想就拨了秦澈经纪人的电话,对方已经和他很熟了,一开始还不忘开玩笑。
“夫人您来查岗了啊。”经纪人是个刚工作两年的小姑娘,刚回了办公室把高跟鞋脱下来偷懒:“放心啦,你家先生今天也很乖哦,上节目都没闹脾气,有好好赚钱养家啊。”
“有跟别的女明星眉来眼去么?”冯思也跟着开玩笑,他今天回来的早,游完泳正裸着上半身在厨房准备晚饭,顺便打电话给秦澈问问对方想吃什么。
经纪人立马义正言辞的给自家老板说好话:“哪敢啊!别说眉来眼去了,正眼都没瞧过啊!”
冯思哈哈笑了起来,他一只肩膀夹着电话,空出两只手拌着沙拉:“那你让他接下电话,我要检查下。”
“……”经纪人那边奇怪的沉默了两秒,冯思以为断线了又喂了几声。
“我说。”经纪人声音有些不可思议:“你难道没有秦澈的私人号码么?他录完节目就走了啊。”
冯思顿了顿,他握紧了电话慢慢皱起了眉头。
经纪人在那头干笑了两声,突然安静下来,诡异的慢慢道:“打……不通?”
第一个到的是简庄尘,医生连白褂子都没来得及脱,看到冯思主动和煦的伸出手握了握:“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简庄尘。”
冯思被对方这身打扮吓得不轻,赶忙摆手道:“那个……我以为秦澈的哥哥们会来……暂时还不需要法医……”
“……”简庄尘扶了扶眼镜,露齿一笑:“我不是法医哦小弟弟。”
快22岁还被叫小弟弟的大二马同学黑了一头的线。
简庄尘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他翘着腿往沙发上一坐,顺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啊,咱们聊聊?”
冯思有些纠结该不该接受这聊一聊的建议,大哥秦清就乘着二哥秦冽的直升机飞进院子里来了,简庄尘黑着脸看那两人登场的架势,抽了抽嘴角讽刺道:“土豪加流氓真他妈绝配,是人在这家里都得疯了!”
冯思没听明白这话,倒是秦清的表情够难看,张嘴就冲着简庄尘来了句:“我就说跟小孩谈恋爱不靠谱你还不信!”
简庄尘凉凉道:“总比有个变态哥哥靠谱多了。”
秦清:“……”
秦冽没理自家大哥和医生的冷嘲热讽,对着冯思淡淡道:“什么时候电话打不通的?”
冯思报了个大体的时间,他仍是比较乐观:“说不定是电话没电了呢?”
秦冽看了他一眼:“那个号码是秦澈的私人专属号,秦澈保证过24小时待机状态,如果打不通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
冯思:“……哪两种?”
秦冽犹豫了下,仍是说出了实情:“被绑架了,或者,他准备去死了。”
简庄尘开着车,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几乎丢了魂的冯思叹了口气。
“虽然事实的确如秦老二说的那样。”他停了下,安抚道:“但就秦澈这几年的治疗情况来看应该不会那么悲观啦。”
冯思呆呆的抬起头,过了会儿又垂下脑袋,闷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简庄尘看了一眼后视镜,秦清和秦冽的车已经没跟在后面了,显然去了别的地方找。
“秦澈如果不想说,你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比较好奇。”简庄尘打了把方向盘:“你们最近有发生什么刺激到他了么?”
冯思想了想,说了救生员的事情,简庄尘听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了,他找了地方将车匆忙停下来,拿出笔开始做笔录,等冯思说完最后一句后他面如沉水的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冯思的嗓子有些干涩:“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么?”
简庄尘没有说话,他曲起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突然道:“秦澈在12岁时就被诊断为抑郁症患者,不要这么看着我,秦澈的童年可没有你像现在脑子里想的那样。”简庄尘想了想,抬起手比了比自己的脑袋:“人的大脑其实结构很复杂,心理活动有专门的区域控制,而当那块区域有天生缺陷或者太过复杂而无法正常运转时就会产生我们现在所说的心理疾病,于是不幸的,大脑出了问题往往是最难治愈的。”
冯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简庄尘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真难得你没问我为什么秦澈会得抑郁症呢,你知道么,他刚转到我诊所的第一年我几乎照一日三餐翻一倍的量来回答他那几个深度弟控的哥哥们提的类似白痴问题。”简庄尘夸张的耸了耸肩:“怪不得之前的医生没一个能坚持一年以上的。”
他看着冯思微微笑了起来:“其实说实话,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简庄尘的眼睛渐渐冷寂了下来,他慢慢露出一种疲惫又沧桑的表情,过了许久才道:“有答案的题,不论过了多久都总有解开的一天,而那些没答案的,不论你解的多么努力,结果也只是个未知数。”
简庄尘抹了把脸,他静静的看着冯思:“你说你爱他,他的命比你自己的都重要是么?”
冯思机械的动了动脑袋,他想让简庄尘别说了,但发现到头来自己居然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秦澈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活下去面对生活和爱的勇气,不是他不想有,而是他控制不住。”简庄尘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自己一个人解这道题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他太累太怕失败,而你给他的却是超过了他生命所能承担的重量,正是因为太珍贵,所以才想要拼命留住。”
冯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你也想到了呢,留住永恒的方法。他还真容易满足,听你深情告白一次就够了呢。”
简庄尘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有着嘲弄般的悲哀:“他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