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猜想过关于蝎子这个计划的很多种可能性。
但是没有一种是关于现在的这个状况。
按照计划进展,我们很成功的清除掉了风影的近身护卫成功的将他一个人堵在距离砂隐村不远,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
我和蝎子分别伏击在暗处观察着风影的举动。
毕竟风影是整个砂隐村中最强的强者,稍有大意可能不止我,甚至连蝎子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意外的是风影并没有太过慌张,一双纯金的凤眼半阖着打量周围的动静。
我看到风影身前有一个人。
大概是他的护卫。
一个护卫对我们的计划还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样想着,我对蝎子打了个手势就准备行动。
接住那些石块的掩护,我顺利的接近了风影所在的位置。
紧接着我看清了他身前的护卫究竟是谁。
我感觉在这种烈日当头的沙漠中好像有一桶冰水泼遍了我的全身,冻的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风影身前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暗部护卫。
那是我爸爸。
在我犹豫的时间里,蝎子丢过来的小石块砸中了我的后背。我回头看过去,刚好看到蝎子在用唇语问我磨蹭什么。
我哭笑不得的苦着一张脸同样用唇语回答他。
‘那个,是我爸。’
蝎子问我要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
想了想临终我没敢看最后一眼的妈妈。
想了想死前笑着告诉我,我爸从来没想过放过我的灰。
我牵扯了唇角,只对蝎子说了一个字。
“杀。”
话音刚落,我和蝎子就同时从藏身之地冲了出去。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风影,突然出现的我的父亲则成了无关紧要的角色。
我设想过许多种在我们面临多个敌人时该如何应对的方法。
却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解决我们现在的处境。
蝎子依旧藏身于这些巨大的石块背后布置着傀儡的陷阱,而我则冲了出来,正面对敌。
我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了他惊讶的眼神。
十几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惊讶。
不知为何我内心有了少许的成就感。
但是紧接着这点成就感就被他亲手打破。
“灯。想不到背叛砂隐的居然是你。做好事后以死谢罪的准备了吗。”
他质问我,冷漠的不像是一个父亲。
风影在他背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我不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
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
在杀死你之前,我怎么能够死。
我愉悦的告诉我他。
“不会有人知道我杀死风影背叛村子,包括你,你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我在蝎子布置好机关之后,跟随数百具傀儡同时冲了上去。
但是我的目标从见到我爸的那一瞬间起就变成了他。
我在数百个表情麻木的人皮木偶中穿梭,蝎子也在有意无意的纵容着我的行为,调出几个傀儡掩护着我的行动。
我知道是我冲动了。
不过能先杀掉一个总是有好处的。
一刀,两刀。
我持着短短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从诡秘的角度刺向他胸口,但是每一次都能被他躲开要害之处。
或许我应该夸奖他,如果没有实力也不可能成为砂隐村地位仅次于风影的人物。
但是我爸的实力在这村子之中实在是荒废了太久。
久到他甚至已经看不清我从蝎子的傀儡中换了刀。
蝎子的□□和他的名字一样,如同真正的蝎子那般,只要擦破皮肤就会在片刻之间夺取性命。
刀刃划破我爸爸的衣袖,渗出的血珠立刻染透了布料的破口。
我从那破口中看到开始泛紫的血脉,涌出的是粘稠的黑红色血液。
想必不多时,那毒素就会顺着血脉占据心脏。
毒素的原因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体力来躲闪傀儡的刀刃,就在砂隐的烈日之下,在沙漠的沙尘之中,他被数具傀儡的乱刀穿过身体。
我看到他临死前的双眼。
浅灰色映着风沙,映着血红,他至死都没有对于我,对于他这个儿子的愧疚与不舍。
我已经杀了他。
但是我心中始终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我茫然的看着蝎子与风影的对峙,风影不愧于影之名号,操纵着的铁砂几乎成为了傀儡师最大的克星。
数百具傀儡在他的手下一具又一具的损毁,它们的关节被嵌入铁砂,牢牢的卡死。
身穿着赤红色长袍将天空都遮掩的密密麻麻的傀儡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和蝎子打了一个眼色之后立刻向着风影冲了过去。
能够嵌入傀儡关节的砂铁自然是对我无效。
在我们行动开始之前,蝎子就已经在我身体各处附上了查克拉凝结成的傀儡线。蝎子对于傀儡的精准操作弥补了我对上风影之后的实力差距。
再加上砂铁的无效化,以及蝎子放弃收藏品之后为我打的掩护。
我成功的以牺牲了右腿和左手的代价将蝎子给我的慢性毒素注入了风影的身体。
我和不能再挣扎反抗的风影一同倒在地上,背后是灼热的沙土,面前是毒辣的太阳。
蝎子也受了些轻伤,他喘息着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
“怎么样。”我闭气眼睛问他。
随后我感觉到了他在我身上摸索的触感。
蝎子的手柔软冰凉。
“右腿伤势还好,只是被铁砂贯穿暂时无法动弹。左手比较不好处理,幸亏是左手,不然就不能再做傀儡师了。”
我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盖住半边脸,如同劫后余生般那样低声的对蝎子笑了起来。
“幸好我擅长单手傀儡不是吗。”
“嗯。”
“蝎子。”
“嗯。”
“蝎子。”
“我在。”
“蝎子啊。”
我侧过身子,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蝎子的衣角。蝎子逆着光的脸孔让我看不清他的眼中是什么情绪,但是他弯起的唇角却足够让我有了一种听到花开声音的幻象。
“我们是不是要说再见了啊。”
蝎子明显的愣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蝎子伸出手温柔的抚上了我的头发。
我听到蝎子低哑缓和的声音。
“啊。最迟明天,就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