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回到了家里。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枕着我妈妈随手放在沙发上团成一团的外套,仰面死死的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我爸站在沙发前,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对着身后隐匿在黑暗中戴着面具的暗部说着些什么。
“嗯。没错。”
之前的话题我可能是错过了什么,他们现在说的我基本都听不懂。
我眨了眨眼睛。
有种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只是我睡在沙发上做了个梦的错觉。
“罪名是试图带走下任人柱力背叛村子,当场格杀。”
我爸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冷硬。
我眨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身形的忍者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他离开之前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鼻子么。
我抹了一把眼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爸依旧没什么表情,毫不意外的样子。
“醒了就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我眼泪淌的汹涌,但是我发现我的嘴巴一点都不被影响。
“像什么我也不像你,你这么吊弄死我妈,蝎子他们家知道么。千代奶奶知道么。”
他不甚明显的皱了皱眉:“我有权对叛逃村子的罪人进行处罚。”
我抬手就掀了茶几上已经放凉了的茶水。
掀完之后我又有点后悔,那可是我妈亲手泡的,她最爱喝的茶。
“那是你老婆,你老婆带她儿子出去玩一圈怎么了。公款消费诬陷你贪污了吗。”
“她企图带走下任人柱力勾结其他村子,这是背叛砂隐的行为。”
“滚你妈的人柱力,我同意了么。”
我对人柱力这个词有点印象。
灰以前好像是跟我说过,人柱力是封印尾兽的容器。
我现在满心都是欲哭无泪。
我爹要把我当成容器塞进去个怪物,以至于为这事弄死了我妈。
他皱起了眉。
一直以来没什么表情,刻板的像个机器人的脸上稍微有了那么些许的人气。
他说:“灯,你是我的儿子。”
他说:“灯,你有义务为砂隐做出牺牲。”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好几百张起爆符在我脑袋里一同炸响。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不甘的握着短刀被我爸踩在脚下。从来没有过什么忍犬样子的花花狼一样的扑了上来又被我爸一手挥开,受伤了也不顾,威胁着低吟。
我第一回被我爸揍。
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他缓慢又不容反抗的从我的手里夺过短刀扔到一边,拎着我的领子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花花又往上扑,无奈之下我解除了自从把它召唤出来之后就从未解除过的通灵术。
白烟散去,我和我爸对视着。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我心口疼,疼的我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分不清是被我爸踩的,还是因为别的。
他居高临下,语气冷淡而傲然。
“在现任的人柱力的封印被冲破之前,你做好接受一尾的准备。”
我的眼睛泡在水里,他那张脸也模糊不清了起来。
我想了想,笑了。
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含糊不清的骂。
“爸,我。操。你。妈。”
他把我砸到了墙上,砸碎了墙壁上我妈最喜欢的挂画。
这段记忆终结于此。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家里了。
我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类似于暗部总部的地方。被一群蒙着脸的忍者同僚们层层环绕,不知道是监视还是保护。
我脑袋疼,心口疼,后背疼,脖子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疼的我蜷缩在那个没啥遮蔽物的石头台子上大声的抽气。
我茫然了好一会儿,跟摩西开海似的,人群分散开来,这个时候我爸才姗姗来迟。
“成为人柱力之前你停掉所有任务,就待在这。他们会看着你,哪都不要去。”
我瞪着眼睛看他。
“你觉着我会这么老实成为砂隐的核武器?”
我疼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说人柱力在受伤濒死的时候,尾兽就会被释放出来。”
他不说话。
我笑的止不住。
“不被封印的一尾受不受你们控制?哦,对,你们没那个能力控制它,因为你们还需要人柱力。”
他还是不说话。
我笑的眼泪横流,蜷缩在石台上短暂的抽搐。
“我,发誓,我成为人柱力……第一件事,就是自杀。”
“让我们,一起,找我妈问好去吧?——哈哈哈,加上你最爱的砂隐村,陪葬。”
我觉得被自己的亲儿子这样怨毒的看着外加如此的诅咒肯定不好受。
看他那双明暗不定的眼眸就能看出来。
我在那一片冷色之中可笑可悲的挣扎着,笑着,哭泣着,诅咒着。
他移开了视线,像是不忍,又像是嫌弃。
我笑的喉咙里都有了铁锈味,我咽下一口血腥味十足的唾沫,抬起了头。
“我先去,代砂隐村,给我妈问个好。”
我一头狠狠的磕向光滑坚硬的石台。
耳畔只听见砰的一声,却不是头骨和石料撞击的声音。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和黑暗,我撞上的似乎是什么带着体温的柔软物体。
我愣神。
好一会儿之后,被我撞到的什么才有了动作。
“还活着么。”
熟悉的声音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感动,我第一次这么感谢通灵术。我抬起头,蝎子冷淡又温柔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
蝎子扯了扯嘴角对我笑。
“怎么,被卷入忍界战争了吗。狼狈成这样。”
蝎子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氤氲成一汪赤红。
我觉得我是没哭,但是看蝎子有点慌乱的眼神,我好像又哭了。
“你哭什么,不准哭。”
我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蝎子的衣角,蝎子没有躲,我满足的将额头抵在他胸口。
布料被什么液体浸湿了,蹭在我的脸上,潮湿而温暖。
“蝎子……”
“什么。”
“蝎子啊——”
“嗯。”
“赤砂之蝎……”
“……我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