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不置可否,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是见识到了许多。
恶灵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已经做好了重新回到地府的准备,然而这群人却告诉他,他们愿意帮他。
凌光做了决定漆夜白自然拥护,无妄也没异议,沈林家就差同仇敌忾。
“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凌光淡淡道。
恶灵忙回答:“什么事情?”
他不怕凌光他们坑害他,左右他就剩一条还没有灰飞烟灭的命,他逃不出他们的手心,他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不用担心他们会算计,因为他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们算计。
“我们答应帮你,把那个老道送去审讯,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们,一旦老道伏法,你就要心甘情愿的把一声怨气散去,自己去地府请罪。”
凌光的要求不算是为难,而是情理之中,他根本不用考虑,所以就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
这么久以来,凌光第一次听到了这个恶灵说了一句谢谢。
但是这声谢谢却让凌光觉得哭笑不得,他们这是在跟他说让他去死啊!怎么还有这种让他去死了,还谢谢他们的人呢?
“那牢里两个怎么处置?”沈林家在旁边开口道。
总不能把那两个妖一直关在牢里吧!万一逃了回来再报复他们怎么办?
凌光看了漆夜白一眼:“一起带走吧!”
事情被定了下来,凌光和漆夜白就去牢里把两个妖给提了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无妄和凌光漆夜白带着一个恶灵一个妖一个山鬼就上路了。
沈林家送他们离去的时候难免不情愿,他还想着跟凌光学点仙术什么的,结果凌光他们一解决事情就要启程。
县太爷倒是十分欢送,要不是凌光说了不要声张,恐怕县太爷能搞出一个欢送会来,谢天谢地总算走了!
沈林家恋恋不舍的被县太爷拽走了,凌光失笑,终究还是没有耽误行程,六个人一起上路,不过是漆夜白手里带着恶灵三个人而已。
步行数日,凌光漆夜白带着无妄就来到了那个道士所在的山脚下。
天色已经很晚,三个人决定先休息,漆夜白想跟凌光一间,无妄在旁边咳嗽:“凌光是个女仙,你们怎么能睡在一起呢?”
如果说是以前,凌光会很自觉地把漆夜白抱进自己房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凌光从幻境里出来以后,好像在哪里长了一根筋似的,开始考虑起男女大防。
凌光看着漆夜白的黑脸尴尬的笑了笑说:“漆漆,无妄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睡在一起了,太尴尬了,我先去睡了啊!晚安!”
漆夜白被拒之门外脸色更黑了,简直堪称史上最黑锅底。
站在门外的漆夜白委屈的扁了扁嘴:“明明以前都还好好地!”
事实上,凌光至今没有想清楚在幻境里遇到的一切。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进入了一个梦境。
但是这次不是中了什么幻术,而是一个梦,一个很久了的梦。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化形,连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小鲤鱼。
师父出门了,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练习走路,她还没学会用两个鱼尾分开,当成一双脚一前一后的走,所以总是会自己左脚拌右脚,自己把自己给摔倒。
就在她练习走路了很多次以后,她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却听到了旁边一声轻笑。
苏荇仙尊提着一个酒壶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睛微微弯起,如同一道新月。
她听见他说:“怎么能这么蠢,化形还要学走路!”
登时她就面红耳赤了,低着头一点点看着苏荇走到她面前。
她瞥见他的一丢衣摆,白色的绣着暗花纹,凌光看不出来绣的什么花,只是觉得很好看,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的能煮鸡蛋了。
“我……”
他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笑道:“好蠢,这么蠢怎么就是我徒孙呢!”
凌光憋红了脸,“师公……”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她蠢了,但是每说一次,凌光还是忍不住脸爆红。
苏荇无奈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别用你那副眼神看着我,来我教你走路!”
苏荇仙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叱咤风云那么多年,如今也是仙界一把手,到头来却是要像养女儿一样,教一个孩子从走路开始学修炼。
实在是世事难料,苏荇仙尊怎么想都觉得感慨万分。
苏荇平常是没有什么耐心了,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教凌光走路这点上,他意外地耐心十足。
在苏荇的看护下,凌光就是再笨也得学会走路,不然的话可不是被苏荇笑死了。
等到她终于能够放开苏荇开始自己走路的时候,凌光十分开心的跳了起来,她一把抱住苏荇开心的忘乎所以:“师公,我学会了!我学会走路了!”
苏荇无奈的摇头苦笑:“学了一个下午终于学会了走路,你这天分也实在是让我感慨万千。”
凌光又再一次脸色爆红。
苏荇一巴掌轻轻拍在凌光脑门上:“行了,你以后可不要自己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凌光脸已经不知道怎么红了。
画面一转已经是几百年后,她仙术总算略有所成兴冲冲的就去找师公检验。
当然,这个略有所成是看在她平时并没有什么建树的份上。
当她向苏荇展示了自己的修炼成果以后,苏荇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学了几百年,他还是一个手指头就能戳死她,但是凌光本人根本没有这个自觉,因为她并不用担心苏荇会一根手指头戳死她。
他是这么想,但是抵不住凌光自认感觉良好,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正在兴奋的姑娘说,咱们蓬莱跟你同辈的每一个你都打不过,这样也太伤害这个姑娘了。
他想了想还是作罢,顺手往名单上把凌光的名字加了上去。
转瞬凌光又梦见了自己躺在了苏荇怀中,一如在幻境里的样子,凌光把玩这苏荇的头发,分出一缕将它们在手上缠绕,看着无聊但内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荇递过来一杯酒,凌光摇了摇头,轻轻呻吟了一声,表达自己不想要喝酒。
苏荇轻笑一声,然后喝了一口酒,凌光把玩着头发丝并未曾注意,苏荇就这样压下来,嘴里含着一口酒,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缠绵缱慻,即将要将凌光吻住,却在下一个瞬间,凌光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实在是胆大包天,怎么还能继续做这种冒大不韪的梦,即便是在她的梦里,这般的……对师公,也是不对的啊!
凌光摸着自己烧的通红的脸,自暴自弃的把被子一扯,蒙住了自己的头。
算了算了,睡觉!
这一个晚上凌光又做了好多梦,好多都是关于苏荇的梦。
虚虚实实看的不真切。
第二天凌光醒来的时候,精神就有些萎靡。
漆夜白眼疾手快的把凌光揽到自己怀里,困倦的凌光一时也没能推开他,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
漆夜白说:“看吧,一个人睡不习惯吧!”
无妄阿弥陀佛了一声,不予置评。
凌光也没有接话,她只能说幸好昨天漆夜白没有跟她一起睡,这要是察觉到她的心思,知道了她的梦境,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凌光打了个呵欠从漆夜白身上离开,然后伸出手对漆夜白说:“把恶灵给我,我要跟他聊聊。”
漆夜白愣了一愣,狐疑道:“聊什么?”
事实上,漆夜白心里想的是跟一个恶灵有什么好聊的。
凌光不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她只催促了一句:“问点事情,关于我看到的他的过去的。”
漆夜白拿出装着恶灵魂魄的玉色瓷瓶交给了凌光,凌光拿着瓷瓶就回了房间。
恶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出来放放风的时间。
但是看见凌光精神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难免要问一句:“你怎么了?”
凌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云哥,你的幻境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恶灵没听懂,他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副作用?”
“就是……清醒了的人,会不会还继续做那种在幻境里的梦之类的……”凌光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受到了幻境的影响,所以才做了那么违逆的梦境。
恶灵低头想了想说:“按照道理,离开了幻境的人,应该就是彻底脱离幻境了,至于还会不会做梦,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恶灵说的实在,凌光也听得明白,她得到这个答案也无可厚非,只能点点头又把恶灵放回去,毕竟恶灵一直待在外面,对凡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索性,凌光目前还能跟自己说,她并不是对师公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
但凌光心里也在打鼓。
她便是有这种想法又如何呢?
他是她师公,又不是她亲爷爷,更何况修仙道的人本就不在意年龄这回事。
凌光都被自己的这些想法给吓了一跳。
不说别的,这些东西光是想想,她都心惊胆战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