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本打算去一趟律师行的,但眼见已经中午,只好同孙尉找间餐厅坐下了。
孙尉在圈里不是顶级导演,毕竟才回国几年,片子都没拍几部,不过他家里资产雄厚,本身就是经营娱乐公司的,不需要天天混在圈子里,靠拉皮条来求赞助,拍的东西也比较随心,几年来在国内外也陆续得了不少奖,不过分量不重,纯粹点缀。
林新以前问他,你拍的这都是什么,人物剧情都特别天马行空,除了笑点比较多之外,其他的很难理解。
孙尉答他,你懂什么,这叫后现代主义。
林新说,我以为你会拍文艺片。
孙尉无言:你不知道文艺片都被钱强/奸了啊。
林新指正:不,是和/奸。
孙尉刚签了一部新戏,所以原先是同林新约好了,让他下午帮忙看一下合同。
没想到一大早就接到他的电话,沿着北京城转悠了半天,中途加了一回油上了两趟厕所,近3小时的自驾游感觉很不错。
孙尉带林新去看了合同,突然想起来:
“晚上你有空不?萧逸,你应该听过吧,戛纳奥斯卡柏林全都收入囊中的那位,还是我刚入行时候的师傅呢,要息影了,今晚上是他封山之作的新闻发布会,我们公司负责的,叔叔让我代他去一趟。”
“你是预料到了以后肯定有合约纠纷,让我去给你撑撑场子?”
孙尉没理他:
“主要是8点左右有个酒会,投资方也来,到时候如果谈合约,你不在,底气不足啊。
这部片子投资太大,好几个亿,说实话,我怀疑追不回本。”
林新冷笑一声,心想文艺片走了,商业片来了,这算是轮/奸吗?
晚上林新快9点才到会场,孙尉已经坐在一边,听几位经济公司高层闲聊,自己捧了杯红酒,不说话。
林新走过去,高层们一致朝他点点头,他问孙尉:
“是我来的太晚还是你太悠闲?”
“都不是,你猜中了过程但没猜中结局,事实上你来的还算早。
大牌投资方还没到,来来来,喝杯红酒一起等,人家要做蚀本的生意,我们要捞钱,等等也是应该的。”
林新想说那是你家的事,不过想想他每年接的几乎都是收益很低的案子,完全把事业当兴趣。在人家公司里挂个法律顾问的头衔,他出身高干,人脉极广,同时担着好几家大公司,这收益就足够律师行经营下去。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难度大,收益微的案子,这让他充实,能忘记许多事。
孙尉带他去门外吹夜风,他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翻来覆去听了很多娱乐圈里的恶心事,高层们说的乐此不疲,你来的太晚,不然我不会听这么多,所以我有必要也恶心你一下。
林新喝了一大口红酒,孙尉开始了:
“你看那头,风姿绰约的影后,前阵子和她的小老公分手了,知道为什么吗?”
“外头有人?”
“不是,情敌是自己的小姑子,孩子都有了,流掉了。”
“再看前面。”
林新看过去,最近很红的一位男歌手正和一专拍二流电视剧的导演聊得起劲,言笑晏晏,偶尔举杯共饮。
“他想拍戏,家里欠了一大笔钱,唱歌来钱慢。前阵子专辑很红,据说常常和制作人,还有一位公司高层一块儿开房,先吸□□,吸得high了,两个人再玩他。”
林新点头,孙尉继续:
“那位,才18岁就得了国际大奖的女演员?好几年前就被人变着法子玩儿,有一回早上,5,6个男的从她房里出来,当年照看她的实习小护士,都升成护士长了,她还天天往那跑呢。”
林新有关法律的敏锐觉察力开始爆发,他说,好几年前,那得多小啊,那帮人足够抓进去关个几年了。
孙尉摇头:圈里人,年龄往小了报是常事儿,再说,《红楼》没看过啊,贾宝玉那才多大不就御了花袭人嘛,女的那可比男的早熟多了。”
林新若有所思:
“宝玉真是艺高人胆大,硬件设施不完备的情况下也敢强行启动程序,不怕卡死啊。”
孙尉说,只要不中毒就好,那些个丫头不都挺干净的嘛。
现代医疗多发达,就像杀毒软件,可也不是每种毒都能杀,也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送不起医院直奔殡仪馆的多了去了。
当这两位从娱乐圈谈开去,讲到发人深省引人深思的社会福利制度时,林新幡然醒悟:
“你是我见过最八卦的导演。”
但是他再也讲不出第二句话,他看到了投资方的代表,那是hoc公司的高层,他以前同他们公司合作过。
“不要告诉我,这部片子是乔抑声给你们投资的。”
孙尉很高兴,他说,你脑子真是越来越好使了,就是他。
林新淡定地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孙尉又在他耳边唠叨:
“这个乔抑声,我现在还没见过,厉害得很,在美国商界都算个人物,黑白均沾,不动声色。据说从小长在北京,中美混血的,15岁那年他爹不行了,远隔重洋把私生子弄到美国去,你想想,他还有4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成年了。他那时候才多大,花了2年时间就一手掌控了家族内部,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林新下意识又把杯子放到唇边,才发现酒没了,只好把孙尉那杯拿过来喝,将手里的空杯子塞给他。
他觉得,这几句话比之前听到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加惊悚,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小锤子,把他脑袋当核桃,一阵一阵地敲,还有嗡嗡地回响,枯燥单调又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