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他的声音,重重的决绝的:“不可能! 我说了我们公司不负责这件事情!”
他还在谈事情?
祝福慢下脚步,她看到景初背对着她,面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这人衣着气质并不像生意伙伴。
她看着对方带有强烈恨意的脸害怕景初与他起争执,轻轻的喊了句:“景初?”
景初回头看她,冷肃的眼里有浅浅的光动,比了比手掌,意思是等我一下。她就不再多话。
傅景初回头厉声说:“这件事我公司已经做了决定,你找我闹也没用。不该给的钱,我一分钱都不可能给!我只能说到这里。”媒体都说他是儒商,谁知道哪有一个商人是不精明的,哪有那么多善心?只不过尽量做些双方互惠的事罢了。干事业,心要狠,对自己狠,对别人狠!
说完转身往祝福的方向走,他开完会在这等她就碰上这档子事,现在看她来了更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反正他能走到今天就不怕这些威胁。他看着她,恍恍惚惚的还觉得一小时前收到的电话有点不真实,他加紧脚步走向她,似乎要真实的触到她才敢相信!
也许是他走得太急,也许是他见到她放松了警惕,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声:“你他妈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活了!”
这一边祝福却是看得心脏一下子就停摆了,她看到那男人从衣服里摸出一把亮恍恍的东西狰狞的冲向景初,她汗毛全都竖了起来,脑袋一下子被一口大钟砸到一般“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跑上去想要拉景初……
仅仅是八秒钟的时间,八秒钟能倒0.5l的水,八秒钟一个婴孩刚好喊妈妈,八秒钟有三个人的一生彻底改变。
八秒之内,祝福推开景初眼睁睁的看着雪亮的刀子捅过来。
八秒之内,秦微笑从后面赶上来推开祝福承受了那结结实实的一刀。
人一旦害怕到了极至就是一种木然,祝福怔怔的看着秦微笑捂着肚子弯下腰,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去,他手里的她鹅黄的围巾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她这才如梦初醒的,跌跌撞撞的软着脚半爬过去,她看着他捂住的地方汩汩的流出血,她拿自己的手去压,却染了满手黏稠的腥,她张张嘴说:“你,你,你……”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她想问你为什么回过来?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一扭头看到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围巾,她的眼泪一下子汹涌的流出来,她每一根手指都浸满了他的血,稠稠的腻腻的,冲得她喉咙都要吐出来,可是她不敢,她边哭着边拿围巾帮他捂着,鹅黄色迅速被浸成鲜红挡也挡不住的蔓延,她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朦朦胧胧的看不见,只有不停的眨眼睛。
傅景初在一旁制服了那凶犯立即报了警,看见这情况拉起祝福说:“别等了,直接送医院!”
傅景初开着车,祝福抱着秦微笑坐后排,她一手拿外套压着他出血的地方一手抹眼泪不停的催景初:“快点,快点……”到最后嘴里只能念叨这两个字。
傅景初似乎从巨大的痛苦中挺了过来,冰冷的手指用力抬了抬也能只做到靠近祝福的手,他嘴唇都苍白了,还说:“你…别哭……”
他穿海蓝色都粗针外衣已经染成了半身的墨色,喘了几大口粗气,似乎是缓过来了点,他说:“不难过…… 是……我欠你……” 一个字一个词说得都简短。
祝福知道他是在痛,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别说了,别说了!”
她流下的眼泪都打在他冰冷的唇上滑到舌上,暖暖的,苦苦的,却如同甘泉,他说:“不……听我……你的孩子……是我撞到……是我撞的…… 我……第一次…偷偷开……车……”
她不懂他一字一字,只有重复他说的话,似乎也是不确定:“你是说:你听我说,你的孩子是我撞到的,我第一次偷偷的开车? ”她又重复:“你是说,我的孩子是你撞到的?”脑子中那天的一幕一下子闪过,她是好象被一辆车撞到跌下楼梯的,她喃喃的说:“是你?”
车子一下子打偏,傅景初从后镜里瞥了眼呆愣愣的祝福和一脸悲恸的秦微笑,他突然不再说什么,扶正方向盘继续开车。
秦微笑闭了闭眼,算是承认,算是肯定,心却比身体还冰凉,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一年他正好拿到保送出国的名额又考下驾照,偷偷开了父亲的车去机场接死党,回来的路上只顾着聊天哪想到突然就从小径里闪出个人来,他把人送去医院,通知家人,他外公和院长是战友,死活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他只有躲在墙角看着那个女孩,看着她母亲打她骂她,看着她发呆,看着她母女抱头痛哭,他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名字──“祝福”。
他睁开眼看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垂下的头发触到他的鼻子有点痒,他想她真是个傻姑娘,老以为自己欠了他,其实是他欠她的,今天终于一并还她。
他张张口,轻轻说:“对不起。”
他嘴上说着她肯定是因为车里暖气太热才忘了带围巾,她走得那么急啊,她跑的那么快,他就忍不住抓住围巾跟上,他想看看,亲眼看看她对着心爱的人到底会露出怎样的神采。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觉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窝,那是多么的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