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松在抵达口等了很久,仍没见到父母出来,他连忙打电话和秦雨柏确认航班。打手机没人接,打弟弟家里的电话,试到第三次,弟媳妇冯可晰接了。秦雨松好不容易等到对面有声音,管不得她杀气腾腾的“hello”,竹筒倒豆子般把想问的话说了。
听见是他,冯可晰说,“没错,今天的航班,应该在北京时间七点二十分到达,大概出境口人多在排队。”每个字都像迸出来的。秦雨松道了声谢想挂电话,谁知冯可晰抢着说,“大哥,请你快点成家,免得爸跟妈的心思都花在我们这。”
秦雨松啼笑皆非,嫁祸江东吗?他只好含糊地劝道,“放心,他们应该会在国内呆上段时间。”冯可晰叹气说,“希望如此。你知道,雨柏他永远不和他们说不。”她拉拉杂杂说了些,竟然开始抽泣,秦雨松耐住性子劝了两句。她边说边哭,根本不理他,直到孩子在叫她才收线。
秦雨松才松了口气,远远看见自己的父母出来,瞬间有种陌生感,他们已经老成这样了?两人白发蓬乱,步履艰难,推车上大包小袋。
他愣了愣,赶紧迎上去。秦雨松的父亲秦瑞生退休前有点官职,看见许久不见的大儿子,不是欢欣,反而先抱怨了一通,都什么年纪了还是单身;车子停老远,不懂得体贴父母;大冬天的也不穿厚些,冻着了生了病岂不让爷娘担心。
秦雨松的母亲何岩,坐在后面悉悉地翻行李,一只两只三只,包袋都在才放心。秦雨松从反光镜里瞄了眼,有两只包里装的全是一罐罐绵羊油。他早已帮两老订好酒店的房间,这会就想把他们送去。
两老感慨了会城市的变化,看着路不对,疑惑地问要去哪。听说去酒店,两人怎么都不肯,可他们的房子空关两年,哪能马上住人。秦瑞生果断地说,“住你那。”秦雨松刚要反对,何岩已经把话题转向秦雨柏和他老婆的种种不孝顺上,边说边扯着纸巾擦眼泪醒鼻涕。好在他们只住一晚,周桥又出门去了,秦雨松今天累坏了,不想费力磨嘴皮,从他们之命便是。
何岩碎碎地问起朱逸,“我想我两个儿子命苦啊。”这是秦雨松最不想谈的事,他顿时拉下脸一声不吭。秦瑞生给何岩使了好几个眼色,她后知后觉地接收到,闭上了嘴。
到了家,秦雨松趁父母轮换洗澡的当口,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卧室。周桥没有特别女性的生活用品,一切都说得过去。他想着得给她说起一声,才发现手机上有她发来的短信,“急事外出,两天后返。通讯不便,多保重。”
还有条短信是崔芷芳发来的,“我们都明白谁才是真正为公司做事的人。”他摇摇头,删掉了。她以为他是落难的勇士?只有年青的时候才会对公平之类的特别敏感。过了三十,不是说对现实失望,而是尽量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掌握之中,“但尽人事”的下一句就是“莫问前程”。他感谢她的热情,可他能做的对她最好的事就是不做回应,他不是她想象的那个人。
当晚秦雨松睡在沙发上。
窗帘没拉,远处灯光逐渐熄灭,他突然想起在机场的一幕。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他越想越好笑,纯属条件反射,过了也说不清当时的想法。如果叫住她,就知道此刻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了。
第二天秦雨松下班回到家,才发现自己轻视了父母的眼力劲。
吃过晚饭,何岩把秦雨松叫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你可别在外面胡来啊。”他的视线落下去,是两只没开封的雨衣,可能以前漏在角落里。昨晚他收掉了包装盒,却没来得及清理整个抽屉。
他脸一沉,收走小包装袋,“我有分寸。”
何岩忧心忡忡,“我知道现在年轻人都很开放,有的女孩子也无所谓是不是一定要结婚。可万一有什么病呢?你本来好好的…不如我帮你安排相亲,认得的人介绍的比较可靠。”秦雨松知道,以他妈的能耐,很有可能安排一周七场相亲,赶紧反对,“你别管我。”
秦瑞生板着面孔走进来,“胡说八道,我们做父母的不管你,谁管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看你找的那个老婆。你把我们气走两年,是不是这次打算气死我们?”秦雨松脱口而出,“我对我的行为负得起责,你们非往自己身上拉担子,我也没办法。”
秦瑞生嘴唇直抖,“好啊!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
秦雨松暗叹口气,“你们放心,我有女朋友,可靠的安全的。”
何岩追着问,“她在哪里上班,多大年纪,家里怎么样?要不要趁春节和她家人吃顿饭?”
秦雨松早就料到后面会来一串问题,“那些你们就别管了,是我和她的事。我还有工作要做。”何岩跟在他后面出了卧室,“见见总可以吧?”秦雨松无奈地说,“她出差了,等她回来再说。”他自顾自打开笔记本电脑,装作没听见何岩的嘀咕,“她这么忙啊,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比结婚生孩子更重要?”
过了会秦雨松看她还坐在旁边,“妈,你看电视吧。”
何岩连忙摆手,“不用。这里太小,电视机一开你哪能安心做事。男人还是事业要紧,你不用管我们,那边卫生搞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住回去。”
“明天晚上我送你们过去。”
何岩说,“用不着,我和你爸又没七老八十,你忙你的。我知道你上班忙。”
秦雨松拗不过她,也确实有报告要写。
晚上九点多,屏幕下角显示,有新邮件。
他打开一看,来自总部,主送王先生,抄送中国部所有同事,内容很简单:自即日起顾冬海先生离开公司。公司保留法律追诉权。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