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知道我足不出户,肯定不会知道他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是以他可以正大的光明击杀骆尘净,而又不必担心我知道,毕竟,我对江湖的事从没有感过兴趣。
我猜想刚开始四哥并没有要杀骆尘净的意思,充其量也就是想出手教训骆尘净一番,让他离我远点,可他没料到,骆尘净居然如此扎手,让他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
面对这样一个忽然冒出的高手,四哥自然要查查他的底细了,这一查,估计就把骆尘净的身份给查出来,然后,四哥才真正对骆尘净起了杀心,这次的杀心,却不是因为我了,而是为了血饮楼。
十年前凌越门一战,成就了第五雪剑的赫赫威名,如果血饮楼能击杀了第五雪剑,那血饮楼的声望必定是如日中天,威震江湖。
这一次,四哥必定会动用他楼里的所有高手,确保诛杀成功。
而倒霉的骆尘净,似乎是受了我的牵连,一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小小感情,竟然就暴露出了他的身份,我猜骆尘净估计是郁闷的要死了。
说实话,我现在很担心骆尘净,虽然传说他的剑术堪称天下无敌,可那是十年以前。这十年中,骆尘净如何过的没有人知道,而且现在他蜗居于一个小小的衙门,天天为了琐事奔波,是不是还在坚持着练剑,这都不好说。
那天在小巷子里,他居然受了伤,若不是剑术退步的话,那得是多少厉害的敌人围击了他呢?
现在四哥又亲自去了,他还带着伤,情况似乎对他很不利啊。。。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四哥对骆尘净的追杀。
我与骆尘净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毕竟。。。
只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跑去给骆尘净挡剑?
还是自动送上门让骆尘净把我当人质威胁四哥啊。
不是我没有赴死的勇气,实在是这办法有些蠢。
唉。。。我还是得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我正想的出神,只觉得胳膊肘让人碰了一下,我抬头看过去,却是江一苇促狭的向我挤眼睛,他贼贼道:“我讲的怎么样?是不是精彩纷呈?我看你都听呆了,我厉害吧!”
看着他那有些洋洋自得,又有些邀功请赏的样子,我不禁夸赞了他一句:“嗯,厉害,比说书先生讲的还好。”
江一苇笑嘻嘻道:“我讲的这么卖力气,杜月西,你是不是该管我一顿好饭啊?今天出来的太早了,没吃早饭,我快饿死啦。”
我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时候还早,估计阿桃和燕儿也就刚着手准备午饭呢,只好先端来了一碟点心:“先垫垫肚子,午饭还没熟呢。”
江一苇看来是真饿了,抓起一块梅花糕,三两口就消灭掉了,一边吃,还一边小声的嘟嘟囔囔:“咦,这点心真好吃,甜甜酥酥的。。。嘿,这块是咸的,还带肉,奇怪,这肉肯定不是猪肉,牛肉,不象。。。”讲了半天了他也不嫌累,吃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这家伙说话的功力,估计比骆尘净的剑还要厉害。
我很羡慕这人的福气,自小出生在幸福窝里,养就了一派天真烂漫,都十八了,还这么象个孩子。可惜羡慕没有用,我没有人家那么命好。
见江一苇吃的差不多了,我开始向他追问现在的情况。
江一苇难得的见我对他的话这么感兴趣,有用的没用的,滔滔不绝的就讲出来了。
我皱着眉头听到吃午饭,终于抓住了一个重要信息:血饮楼已经向第五血剑下了战书,明晚子时,在七丰城西山脚,血饮楼要挑战第五雪剑。
明晚。。。
明晚。。。
我低头沉思。
四哥和骆尘净,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虽然说四哥这次做事不占理,可毕竟是我的亲四哥,我不可能大公无私的去站到骆尘净那边指责四哥,与四哥反目成仇。
而骆尘净,那双漂亮又温和的眼睛,我曾吻过呵。。。这怎么可能舍得他受到伤害?
我虽不是十公子那样聪明绝顶的人物,可也不是笨蛋傻瓜,在苦苦思索半天后,我终于想出了一个暂时可以阻止他们比试的好方法。
我向吃饱了没事干,正在逗我家那只小土狗的江一苇问道:“你会轻功么?”
江一苇大大咧咧道:“当然会了,习武之人哪有不会轻功的?”
“那你能跑得过我四哥么?”
江一苇琢磨了一下,然后迟疑道:“够呛,你四哥那小人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这就稍微有点难办了,不过只要想,解决办法总会有的,我又问道:“那你认识不认识轻功特别好的朋友,最好是抱着一个人能跑过我四哥的。”
“有倒是有,不过他现在没在这儿。”江一苇回答完了,惊奇问道:“杜月西,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那个第五雪剑那么厉害,我怕四哥不是他的对手,我想了个法子要破坏他们这场争斗,这法子需要一个轻功好的人。现在七丰城不是有好多江湖人吗,有没有轻功特别好的,武功好不好无所谓,只要轻功好就行。”对着江一苇,有些事没必要说,所以我略过了骆尘净。
“我想想啊”江一苇抓着头发皱着个眉,想的十分认真,好半晌,他才一拍大腿道:“还真有两个。一个叫月步空,是个神偷,他的轻功在江湖上排行第五,还有一个叫叶逐红,轻功比月空步要好上许多,在江湖上排名第二,不过这人的人品不太好,是个采花贼。”
采花贼?这个就算了吧,我还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呢。
“那个月步空,你能联系上他吗?”
江一苇道:“他就在七丰镇,自然能了。不过这人出了名的孤僻,怕是请不动。”
想了想四哥,想了想骆尘净,我咬了咬牙:“要是请不动他,就请那个叶逐红,不论花多少钱,一定要请来一个。”
江一苇拍案而起,激烈反对道:“叶逐红不行,你是个出嫁的姑娘,若与他有什么瓜葛,那是要名声扫地的,况且你长的这么好看,难保他不会看上你,万一。。。到时候我去哪讨后悔药去!”
嗯?
江一苇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有了万一,他去哪讨后悔药。。。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骆尘净和四哥要紧,我连忙道:“先请月步空,实在不行再请叶逐红,你出面联系,花多少钱都行,务必要请一个来。江一苇,你现在就去,明天晚上我去七丰城与你汇合。”
江一苇见我心意已决,又说的这么郑重,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咬牙一跺脚,气呼呼的转身就跑了。
“哎,可千万别误了我的事啊。。。”我追到门口又嘱咐了他一句,这个家伙办事,我还真有点不太放心。
江一苇头也没回,飞身而去。
叹了口气,我孤孤单单的回到房间里,习惯性的向柜顶上瞟了瞟,小蛮蛮那个绣着一对小红鸡的垫子正孤零零的躺在上面,它的主人,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在它上面睡过觉了。
小蛮蛮,这个小家伙要是在该有多好啊,最起码,抱在怀里也能暖暖我那颗杂乱不堪的心啊。。。
想想小蛮蛮,想想四哥,想想骆尘净,一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也没睡着。
失眠也有失眠的好处,在这个漫长的夜晚,我又把自己想的办法细细的筹划了一番,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四哥,让你这么坏,这次,我要好好的吓吓你才是,欺人者,恒被欺,明晚妹妹少不得要“欺欺”你了。。。
中午时分,我养好了精神,做好了准备,就打算去七丰城找江一苇。
张山和三娘把家里的马车赶走了,我又不会骑马,只好叫阿桃去从村子里借辆马车,我自己穿戴好了,就站在门口等着。
看着左右那些长得碧生生的桃树,我这才忽然发现,原来在我的不知不觉中,春天已经快过去了。这些桃树虽然没有在春风中将那粉粉的花朵开满枝头,却也是将叶子长得茂茂盛盛的,总算是没有辜负这韶光。
再回过头来看看我,这些日子倒是前所未有的忙碌,忙到,我连那花开花谢都忽略掉了。
人生若一直是这样。。。很累啊!
我正在感叹,只见一道白光从小路上远远的向我奔了过来,我先是一惊,然后一抹笑容涌上了脸庞。
蹲下身来,我伸开了双臂。
那道白光径直跃入了我的怀里。
“西西,我想死你啦。。。”小蛮蛮那久违的小声音,带着撒娇,软软甜甜的扑入了我的耳中。
我奉献出脸蛋,迎接着小蛮蛮那热情的小粉舌头,心情雀跃的快要跳出胸腔了:“小蛮蛮,我也想你了!”
一只大手凭空伸出,把小蛮蛮从我怀中拎了起来,然后一个轻佻又邪气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根响了起来:“光想小蛮蛮,你就不想我么?”
嗯,想,这次是真想了,前所未有的,不掺一点假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