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狐狸一吸气,那白色的光华就从天上落到它的口中,它一吐气,那团白色的光就又向月亮飞去。如此的周而复始,如此的循环不息。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炼丹?
那团白色的光,应该就是它的内丹了吧。
我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人已经惊的动弹不得了。
我很喜欢读书,各类书藉基本上都曾涉略过,包括奇门遁甲,包括周易。。。虽然并没有深入研究过,但都曾浮光掠影的读过。我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有鬼有妖怪,但我的生活环境太过封闭,我从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这奇怪的事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狐狸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仍专心致志的对着月光修炼,那黄澄澄的皮毛在白光忽远忽近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芒,它的身上似乎也发着一层淡淡的光,但在那耀眼的内丹光芒笼罩下,并不太明显,只是更加的给它添了一丝朦胧的意味,看上让它愈发的神秘了。
它的皮毛是黄色的,不过并不象一般的狐狸那样是一种土黄,抑或是棕红,而是比较接近于金黄,好象一块明晃晃的金子一样。它呈人立的姿势立于墙头之上,两条后腿站立而起,那毛绒绒的大尾巴撑在墙头之上,它的两只前爪搭在一起落在胸前,好似双手合十的样子,两只尖尖的耳朵精神的翘着,脖子却是对着月亮高高仰起。
看它修炼的如此的专注,如此的用心,我虽然觉得有些冷想回去休息了,但实在不好意思做出那焚琴煮鹤煞风景的事惊动了它,扰它修行,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它修炼结束。
我并没有害怕,它是有修行的,自然也有灵性,前日无冤近日无仇,它若无缘无故伤害我,这一身的修行肯定是要白费了,我想它肯定不会做出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月过中天,它才将那光华灿然的内丹收了回来吞下口中,就再也没有吐出来。待咽下内丹,它才将前面的两只爪爪落到墙上,四肢着地了。
我以为它修炼完了肯定就会走了,可它却没有走,而是抬起了头,用那红的如同燃烧的云般的眼睛,向我站的地方看了过来,显然,我自以为的毫无声息,并没有瞒得过它灵敏的耳朵。
也许,它早就发现了我的踪迹,只不过在修炼的关头,它没有答理我罢了。
我们的距离并不不太近,我只能看见经那冒着精光的眼睛在看我,却并看不清它的眼神,也搞不明白它在向我表达什么意思。
是惊奇,是趣味,抑或是被打扰到的不爽,还是被发现秘密的恼怒?
我看不清。
它看我,我也看它,在没有理亏的情况下,我的眼神一向很坦荡。
既然它不说话,那我也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在双方语言不通的情况,我开口说话似乎也是白费吧,那我还是省省力气好了。
一人一狐,一个在墙下,一个在墙上,就这样默然相立,对视良久。
过了一会儿,却是它先收回了目光,向我微一点头,身体向外一纵,就跃下墙头去了。
就这样,它消失在了这午夜的万籁俱静之中。
它向我点头了。。。
是在向我打招呼么?
。。。它果然是有灵性的!
带着惊奇与叹息,我又向那空荡荡的墙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回房。
刚一拨腿,差一点就摔了个跟头,站了半个多时辰,又冷又麻,双腿都已经动弹不了了。
轻轻的揉了好久,腿上才有了点热气,我艰难的拖着沉重的腿,慢慢蹭回了房间。
关好门,我立刻上床钻进了被窝,然后在被子里哆嗦成了一团。
本就畏寒怕冷,而且还在病中,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我的身体,怕是要有些麻烦了。
果然,下半夜的时候,我的病更加的厉害了。
发烧烧到我意识都有些不清了,我只觉得自己好象被人架在了火上不断的烧烤一般,等烧了个七八成熟了,就再一下子将我浸入寒冷刺骨的冰水之中,待我已经冻的快一命呜乎的时候,又会将我投入火坑之中。。。地狱之中,也莫过于此吧?
我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这一病,却是再也好不了了,高烧一直在持续,我已经一点饮食不能进,每天只略略的喝点水,身体急剧的消瘦,只几天,人已经瘦如骷髅。
见我病势严重,张山赶紧去七丰镇花了重金请了一位有名的大夫来给我诊治,等那大夫赶来的时候,我早已烧昏过去了。
幸好那大夫不是庸医,幸好那大夫有些魄力,敢于死马当活马医,我才堪堪的保住了这条小命。
草药如同白开水一样,整碗整碗的灌下去,灌到我一闻到药味就干呕,可即便是这样,我仍是捏了鼻子,把药全部喝光。
药再难吃,也比生病的滋味要好上一些。
药一直喝着,我的病却没有完全好起来,病情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反复。
白天的时候,身体会好一些,只是低烧而已,而晚上的时候,通常会烧的很厉害,即使喝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那老大夫隔几天就来一次,可他却每每按着我的脉相叹息。
按他的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这么多的药喝下去,我应该早就好了才对,可事实上呢,我的病一直拖了两个月,都没有完全好起来。
老大夫无计可施,最后隐晦的向我提及,这病已经不是医药可以解决的了,让我想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我沉思片刻,这才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
自古以来,医卜不分家,就连“巫”也是从医术上分离出去的。那么,当纯粹的医药无法治好的我的病的时候,我得从别的方面来寻找解决办法了。
别的方面?
我的眼前忽然闪过那只黄澄澄的大狐狸!
是它么?
不过我总觉得不是,它对我似乎并没有敌意,肯定不会这么的为难我。
那会是谁呢?
我想不出来,那就要找个明白人来问问。
三娘说我这种医药治不好的病叫虚病,必须得由会“看香”的人来治的。
看香?
经过三娘的解释,我才明白了这看香是什么意思。
有些动物或鬼魂经过修炼,会有一定的修行,民间对它们称呼为“仙家”。当这些仙家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会寻找有缘人,附在那人身上,用自己的神通给人看病。而被附身的人,就被称为“看香的”。
“仙家”的本事也有很多种,有的仙家实病看的好,实病就是真正身体上的病。有的仙家虚病看得好,有的仙家精通风水堪舆,有的仙家算命卜卦比较拿手,还有的仙家能下冥界。。。反正是各种神通的都有。
我让三娘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哪有看香的。
三娘说离秣马村四十里的一个叫山风口的村子有个老太太会看香,在这一带广有名气。
张山赶了马车,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褥,还放了个暖炉,让三娘伺候着我,我们三人就向山风口而去。
山路不好走,怕把我颠坏了,张山走的很慢,直直走了大半天,这才赶到了山风口。
老太太很有名声,在村里稍微一打听就找着了。
她家是很平凡的农家小院,三间房还个院子,院子很宽敞,依稀还有夏天种菜时留下来的一块一块的菜畦。
三娘扶我进了屋,屋子里人还不少,有几个村妇正坐在炕沿上,应该是等着看香的。
炕头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盘膝而坐。
老太太看上去很利索,很干净,满头的银发梳的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的整洁,容长脸,形容偏瘦,长相不太出奇,只有一双眼睛,甚是明亮,给人印象极深。
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摆设,只有靠西墙摆的那个大香案十分显眼,上面摆了一尊半米高观音菩萨像,前面摆了一个小香炉,香炉中正点着三枝香,香烟飘忽缭绕,满屋子都是香火的味道。
见我体弱站立不稳,一个女人站起来给我让了个地方,让我坐在炕上。我也实在支撑不了太久,谢过之后就坐下了。
炕上,老太太正向一个坐在她对面的女人说道:“。。。找你的那个老头穿着件黑布袍,不太高,白胖脸,没胡子,左边眼眶有个米粒大的痣。。。”
那女人惊诧道:“呀,是我公公。”
老太太又继续说道:“十月节你们没烧寒衣,老头太冷,找你要来啦。你也不用怕,我教你个法把他送走吧。回去后你用黄纸剪一乘轿子,八个小人抬轿,再剪一套寒衣,还要叠几个小元宝放在轿子里,半夜子时的时候找个属狗的人在十字路口烧了,烧完后就回来,记住路上不许回头。”
这方法可真是够奇怪的,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也从没见过。听老太太黄纸元宝的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我将要接触到的,是一个与平时迥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