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长廖赞了。”王熙冉谦虚的说道。
“昭华之才还不止如此。”比起王熙冉,楚云得意之色就溢于言,似乎被陈赞的人是她。
莫远看着宠辱不惊的王熙冉,眼里露出赞赏之色,对待王熙冉的态度就越发亲切了。
“之然说昭华是全才,对你赞誉不止,看来之然所言不虚。”莫远原以为卫行风说王熙冉有夸大之意,如今他心里信了几分,王熙冉的文采已经给他带来惊喜了,莫远在想王熙冉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承蒙卫亲王看得起,昭华受之有愧。”王熙冉没想到卫行风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
“昭华你太谦虚了,你闭着眼睛都能下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楚云最喜欢对外人说王熙冉的本事了,颇有狐假虎威的意味。
“昭华可以下盲棋?”莫远再次惊叹的问道,莫远是个棋痴,他是少数能下盲棋的人,可是这个世间能和他下盲棋的人不多,就是卫行风和王世君都极少能胜自己,莫远常为自己的棋艺自豪。如今听到王熙冉也会下盲棋,莫远如何不喜,能下盲棋的人,棋艺自然不弱,这让莫远对王熙冉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昭华在家和家父下过几盘。”王熙冉在家就听父亲说莫山长是个棋痴,看来不假。
“昭华陪老夫下上一盘如何?”莫远问道。
“恭敬不如从命。”王熙冉也不推迟。
棋盘很快就摆下了,莫远亲自煮了茶,西水亭景色怡人,清风徐徐,煮茶对弈,说不出风雅。
“老夫让你三颗棋子如何?”莫远自认棋艺不差,又是长辈,若是寻常晚辈,让三颗棋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莫山长,不用让昭华,昭华棋艺极好,义父都从未赢过昭华……”楚云觉得莫老头小看了昭华,等下要吃亏可别哭。
“哦,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莫远兴致更盛了,如此就更好了。
“请莫山长赐教。”王熙冉清楚莫远欲求强劲对手的心态,也不准备手下留情的。
莫远的家丁准备了黑布条给自家的主人系上,而王熙冉的眼睛也由楚云系上,真正的高手对弈开始,楚云在一旁看着王熙冉那副淡定的样子,心情极为沸腾,王熙冉在这个朝代就是一个彪悍的象征。
王熙冉执的是黑子,因为看不见棋盘,所以由楚云代为落子的,莫远由家丁代为落子。
王熙冉开口,真正的高手间的对弈拉开序幕。
虽然两人都遮住了眼睛,却丝毫都影响不到他们,棋盘的布局早已经在他们心中。
楚云这才注意到,原来,昭华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柔中竟然带着一点媚,婉转柔和,听起来让人极为的舒服。此刻昭华身上还散发着一种从容、优雅和自信的气息,那种指点江山了然于胸的淡定,这种感觉让楚云觉得原来昭华有时候并不丑,还很吸引人。
莫远棋逢对手,分外兴奋,一局毕,莫远还意犹未尽,对于王熙冉,他恨不得早些认识。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莫远感叹的说道,虽然是和局,但是以王熙冉的棋艺,日后在自己之上,指日可待。
“让莫山长见笑了,莫山长的棋艺,昭华甘拜下风。”术业有专攻,王熙冉对自己无法取胜很坦然。
“昭华过谦了,昭华的聪慧,他日琴艺必定在老夫之上。”单单文采和棋艺两项,就已经把莫远征服了,莫远毫不怀疑王熙冉的才华了。
“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明明都很厉害。”楚云觉得古人就是这点不好,太过谦虚了。
莫远之前就觉得这个楚云有些怪异,楚云并不像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又不像一般无知妇孺,总之透着一股和旁人不同的违和感。
“楚云在外邦长大,前年才回中原,品性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心直口快得很。”王熙冉为楚云解释道。
“倒是真性情。”莫远说道,这样就可以解释楚云身上的违和感。
其间两人继续煮茶论经,莫远发现王熙冉见识不凡,学识渊博,让他惊喜不已。
“昭华,竹山书院的学子比较野,你要担待一些。”莫远对王熙冉的考核结果十分满意,所以打算这几天就正式让王熙冉在竹山书院授课。
“昭华定当全力以赴。”王熙冉认真的说道。
“甚好。”莫远捋须笑着说道,他十分看好王熙冉。
到了正式授课那天早上,楚云难得也起了个大早,早早钻进了厨房,做了一份营养十足的早餐,这些吃食的做法在其他人看来很是新奇。
“昭华,你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楚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像家长送女儿去高考的心境,虽说女儿一考可能就是高考状元,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王熙冉觉得今天楚云表情有点奇怪,不过倒没太在意,毕竟楚云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莫远是看重王熙冉的,所以王熙冉在竹山书院的第一次讲学,便是给竹山书院最青年有为的学子讲学。这些人在十七八岁左右,资质比寻常人要好一些,因此年少气盛,又自视甚高,听闻西水亭一诗对王熙冉还是有些期待,恨不得王熙冉有卫后的容貌和才情。
可见到王熙冉的容貌后,好生失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该是遗世独立的绝世佳人,却是如此貌丑的女人,所以底下一阵骚动。不管那个朝代,男人都是对女人容貌的重视远胜于才,对貌美的女人总是宽待的,而对貌丑的女人总是潜意识的有些刻薄的。
“丑妇何以为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客气挑衅道,此人容貌倒是俊秀得很,也略有些小聪明,自觉得功课比别人要好,所以自恃甚高,更是眼高于顶。
“真的是丑如牛粪……”底下其他学子更是起哄喧哗道,那偌大青黑的胎记竟像一大砣的牛粪。
“果真是丑人多作怪……”恶意中伤的、嘲笑的、讽刺的不绝于耳。
楚云在外面看得咬牙切齿,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一群人。
就是莫远都有些坐不安,他初见王熙冉之时也有以貌取人的之心,莫远如今见自己的学生皆是如此,心里十分羞愧,世人皆被表象所累。不过他十分不满这些学生对王熙冉如此恶言中伤,女子貌丑本就不幸,揭人短处非君子所为,失了读书人的气度。莫远想进去为王熙冉解围的,但是却见王熙冉眉角含笑,竟然丝毫不恼,举止没有局促之色,态度坦荡,看来王熙冉若不是修养极好,就是真正豁达,这才是读书人真正应具备的气度,莫远佩服之余不经有些期待王熙冉的反应。
“我照镜也觉得奇丑无比,照了一遍又一遍,看着还是觉得丑,果然是貌丑不可怪镜也!”王熙冉叹息的说道。
堂下大部分的学子哄堂大笑了起来,难不成照镜子还能把自己照美了不成?
莫远也是捋须微笑,他没想到王熙冉是以自嘲的语气为自己解围,果真是豁达,君子坦荡荡,王熙冉有君子之风。
到底是竹山书院的精英,极少数的学子没有笑出来,他们只是听出王熙冉以嫫母自喻,这等应对何等的机智和大度,再见王熙冉如此豁达,相比之下,他们显得何等刻薄和肤浅,羞愧不已,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