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手续办好后,舒扬回去陆家收拾行李。
陆母看她的眼神复杂,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她离开。陆一鸣在把她送到他们租住的房子后,转而去了调查组,为第二天晚上离京的事情进行报备。
因为在离婚协议中,陆一鸣将属于两人的房子给了舒扬,流程上他们要去上海那边办房产过户的手续,所以陆一鸣坚持第二天和她一起回上海。
或许,他是想象当初带她来北京一样,亲手把她交还到舒爸舒妈手中,但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舒扬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走了。
在和陆一鸣分手后,舒扬重新收拾了下行李,她此行所去甚远,有很多东西,是无法带走了。
东西收好了,舒扬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留给她和陆一鸣不少回忆的房子,毅然转身关门离开。
在经过楼下信箱的时候,她想了想,把家门钥匙丢了进去,却因此意外的发现了一张季涵寄给她的明信片。没有写地址,只有娟秀的几个字:愿平安,喜乐。邮戳告诉舒扬,她在云南。
她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她报平安,让她放心吗?
舒扬想了想,把明信片塞进了包里,出门打车去机场。
到了那,白司棠已经在咖啡厅等她了,看到这个咖啡厅,舒扬有些唏嘘,上次就是在这里,她来送季涵,遇上了文海韵,后来,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然而事已至此,再感慨又有什么用呢,舒扬看看外面湛蓝的天空,再看看白司棠递给她的那张写着一个陌生名字的港澳通行证和机票,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管怎样,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以后不能回头,她也不打算去后悔了。
想到这,她一口气喝下整杯黑咖啡,起身对白司棠说:“走。”
就这样,在陆一鸣还在为他们回上海办手续定机票的时候,舒扬在没有告知其他任何人的情况下,坐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三个半小时的旅程,舒扬明明身心俱疲,却一点儿也睡不着,她想舒爸舒妈,虽然以前她也离开过家,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走得这么匆忙,这么前途未卜,归期未明……
如果爸妈知道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还要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大概会担心死吧。
舒扬闭眼,从小到大,她都不是那种省心的孩子,小时候读书不够认真,一路跌跌撞撞地考上f中,却又在高三突然闹着要出国。毕业了好容易找到工作,谈了恋爱,没多久又分手辞职,再然后闪婚,离开上海,怀孕,又离婚,到现在要离家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真够折腾的呀……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是听了舒爸的话,没有盲目的去牺牲自己,她想陆家平安无事,又想保全自己,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飞机在香港的赤v角机场降落后,舒扬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舒爸,他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香港号码,心里一沉,第一句话就是问舒扬她在哪。
舒扬如实告知自己的打算,舒爸听完以后,又气又急:
“你做这些决定,怎么就不跟我们商量下!”
“因为我知道,和你们商量的话,你们一定不会同意……”舒扬讷讷地说。
“既然知道我们不同意,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舒扬,之前你突然说要离婚,我和你妈没有反对,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这么要跑去美国,舒扬,你太胡闹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舒爸也生了气。
舒扬自知理亏,默默地等舒爸说完才小声而坚定地解释说:“爸爸,我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仔细思考的。我不想看到陆一鸣坐牢,也不想看着大家再为这件事苦恼,如果我离开一阵子,就能换到他和陆家的平安无事,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就是畏罪潜逃,你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啊舒扬,我和你妈年纪都不小了,我们不想有生之年都再见不到你啊!”
舒扬听得一阵心酸,饶是她这般左右斟酌,却还是伤到了父母的心,事实上,此刻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时间,舒扬自己也忍不住眼泪珠子直往下滚。
“我相信,总还是会有公义在的,我们没有做过的事,不管过了多久,总是会有机会平反的。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妈也要多注意身体,到了美国我会再给你们打电话,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在美国和在北京还不都一样,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还可以到美国看我的对不对……”
舒扬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是在劝舒爸,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管怎样,她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当天夜里,舒扬从香港搭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坐在飞机上,感觉自己一点点远离熟悉的土地,远离祖国和亲人,舒扬蓦地想起这几句小时候背的古文,很多感情年少的时候不明白,明白的时候,却已太迟。
第二天的傍晚,飞机到达纽约肯尼迪机场。一下飞机,白司棠就递给舒扬一个电话,让她联系季涵来接她。
舒扬点头,拿了电话走到一边,拨的却是北京文老爷子家的电话。
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一如往昔,舒扬也就开门见山:“老爷子,我已经将一封匿名信送到了调查组和媒体的手上,里面有一些指向我的证据,不过,我还没有伟大到甘愿坐牢的地步,所以……不好意思,我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