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缥缈峰上你争我赶的不断竞争的习武习惯,在无崖子遇到瓶颈的时候,实在不是种好方法。于是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与弟弟妹妹一同过了悠闲轻松地一段日子的无崖子,在某天夜晚的打坐中就那么突破了。
他很高兴,困扰了两年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几乎想要长啸一声表达自己心内的喜悦之情。
无崖子那日从房中出来后,柳家两兄妹俱是一愣。
似乎,大哥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明明是那么一个人,模样没有变化,但他整个人周身的氛围好似全部都温顺了起来。面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亲和善,一眼过去就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仿若能包容一切。
无崖子自己毫无所觉,突破之后他便顺势开始修炼那第四层功法——净心。
这一阶段的功法无崖子修习起来毫无掣肘之感,只觉得如鱼得水。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流畅的感觉让无崖子深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这天底下的事情似乎除了习武再无别的妙事了。
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对于功法的研习几乎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这一年里内力增长的十分迅速,身体内的内力已经积累到一个十分惊人的量了。若是与师姐一拼的话,恐怕师姐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无崖子如此想着,嘴边浮起一抹温柔动人的笑,眼睛里却闪耀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一日,无崖子盘腿在屋中修行,只见他头顶上缕缕烟雾升起,双目紧闭,面上似有愉悦之感的露出一个近乎于享受的表情。
可见他是再一次沉浸在内力汹涌增长的愉悦之中了。
只是比较骇人的一幕紧接着就出现了,无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均可以看见根根青筋绷起,就连面上也不例外。那些骇人的青筋配着无崖子白无血色的皮肤,将他衬得如恶鬼一般狰狞。可他周身的气息还是温和安静的,连那面上的表情仔细看去都能看出几分和煦来。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簌簌的积雪落地声。无崖子将运转的内力平息下来,那些青筋便也慢慢的消失了。闭目朝着那积雪落地的方向静了半响,他睁开眼睛,开口对窗外之人讲话,那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乍响在院子里,原来他讲话时竟然隐隐的带出了几分内力:“师姐既然已经到了,怎么反而站在窗外不进屋里来呢?”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门外有何动静。
无崖子轻轻的笑了,温柔中透着丝丝缕缕的邪气。他站了起来,轻轻地抚了抚衣袖,将那袖口的丝丝褶皱一点一点的捋平捋顺。
他慢条斯理的打开了房门,对着那站在树丫上笑意盈然的女童样子的巫行云又道:“师姐,怎么几日不见,连话都不爱说了?”他面上带着笑意,笑的格外暖人,但眼里却是不安分的光。
巫行云神色一冷,她面上已没了笑容,开口就是训斥:“无崖子,你果然走火入魔了。”
无崖子仍旧是笑着的,只是周身的气息倏地冷了下来。他道:“师姐好大的架子,来了就训斥与我。恐怕是武功又精进了,今日我们便试试谁胜谁劣!”
话音刚落,无崖子就轻轻飘飘的飞身上了那树丫,与他同时到了的是内力极其汹涌的一掌。巫行云早有防备,身子向后一矮,再一扭身,就到了无崖子的身后。
与此同时,无崖子向后一扫腿,被巫行云躲了过去,他在半空中扭转过身子,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似乎夹杂着水汽,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但却让巫行云变了脸色。
巫行云终于不再只是避让,她运起天山六阳掌,单手运起阳刚之气回击无崖子。
只听得嘭的一声,两人掌心相接之处发出一阵内力的冲击,两人脚下落脚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咔嚓咔嚓断裂开来。
这一掌阴与阳的对拼并没有分出高下,但此时巫行云也被打出了火气。她便再也不手下留情,脚下一踩便离了那往下掉落的枝干到了屋顶之上。
她运起天山折梅手,向着紧随而来的无崖子周身的死穴攻去,掌掌不留情面。
无崖子又拍出了一掌,这一掌不同于之前那一软绵绵的充满阴力的一掌,以一种大开大合的气势,夹杂着火热的阳力向着巫行云的面门袭去。
他这一掌,巫行云似乎躲不过去了。无崖子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为了他拍出的这必胜的一掌。
然而,他听到了巫行云的冷笑声,身后传来的凛冽风声提醒他有人靠近。但他放出的这一掌已经收不回来,现在他连躲开的办法都没有了,更何况转身迎敌。
无崖子只觉得颈上一痛,然后又是一麻,被下了软筋散。昏过去之前,只觉得一只手悄无声息的贴上了他的后背,体内的内力向着那掌心相贴的地方不断流失。
他心里一阵翻涌,恨恨的想:“好一个无忧子!若是我醒来一定要……”还没有思考完要什么,无崖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
无忧子运起北冥神功吸收无崖子的内力,只是一搭上手,无忧子就后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师兄的内力增长的速度这么快,修习的这功法如此诡异。
及其汹涌的内力向着他体内涌来,顺着他的经脉在体内肆虐起来,这来自师兄体内的两种极阴极阳的不同内力的袭击,让无忧子下意识的拍出了一掌。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师兄已经被他一掌拍在后心上飞了出去。无忧子怔怔的看着掌心,脑海内一片空白。
无崖子轻飘飘的飞出了几米远,从半空中往下掉落。巫行云被这突变惊到,随即快速地飞身上前将无崖子接住。
又见她一个转身,飞到无忧子身边扇了他一巴掌狠狠道:“无忧子你做了什么!!”她将手指搭在无崖脉上,神色变了几变,点了无崖子几处大穴将无崖子扛在肩上,说了一声:“走!去找师傅!”便匆匆的走了。
无忧子木然的摸着脸,心内久久不能平复,就像他的手那样轻颤着。
……
无崖子再醒来时,感觉身体又酸又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木然。想起昏迷前,无忧子偷偷的吸了他的内力,他就觉得怒火烧胸气血翻涌。他运转内力,却忽的觉得胸口一痛,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无崖子捂住胸口,与此同时一阵叮呤当啷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双手,这才发现手上各自被镣铐拷了起来。他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狭小的山洞之中,仅有一颗夜明珠
散发着荧荧的光,将这狭小的地方照的清清楚楚。
他此时正坐在一张石床上,石床后面的墙上有一根极粗的铁链嵌在里面。他顺着那铁链一直看到自己手上的镣铐上。
无崖子有些震惊,随即便是怒火滔天。
“巫行云!无忧子!你们好的很!难道你们不怕师傅惩戒你们!!”
“巫行云!无忧子!!混账!打不过我便使下三滥的手段,枉为逍遥派门下弟子!你们……”他怒斥的声音在看到那个进了山洞的男人身上后戛然而止。
无崖子不敢置信的道:“……师傅,这是为何,为何要将徒儿囚于这山洞之中!师傅,徒儿已经突破了第三层,现在第四层便也快要突破了!!师傅我是您最好的徒弟!你怎么能!!”他说到最后已经怒气勃发,恨不得要拍死眼前之人了。
逍遥子面色冷凝得很,然而看着徒弟狼狈至极的样子他心里却不断翻滚着悔意。
早知如此定不放无崖下山,此时无崖已经心魔深种神思混乱。若想要痊愈就得全靠他自己的心智。
逍遥子走过去,一指点上无崖子的穴道将他定在原地。
“无崖,你心智已乱,为师会陪你在这山洞之中,直到你痊愈为止。”
无崖子后心中了一掌内伤伤的不清,逍遥子便用内力替他温养。对于因为吸了无崖子内力而受了内伤的无忧子,逍遥子却是丢下了一句“贪心不足!”便不曾理会了。他当然生气无忧子的很,那一掌不仅伤了无崖子的内脏,更是加重了无崖子的心魔。害的他的二徒儿被他亲手锁在这山洞之中,不得自由。但无忧子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虽是咎由自取,但受了内伤也是个不争的事实。逍遥子现在只想让二徒儿恢复神智,自然无心惩戒。
逍遥子将无崖子的衣衫尽褪,双手紧贴无崖子后背,他将自己的内力细细的送入无崖子的体内,慢慢的梳理无崖子体内混杂的内力。他的内力霸道至极,稍有不慎便能毁了无崖子的经脉,虽然逍遥子对于内力的掌控已至臻境如呼吸一般自然,但如此小心翼翼的一圈运转下来,也让逍遥子
出了一头细汗。
他将不能动弹的无崖子平方着躺下,手如小时候一般,捏捏少年的脸颊,看着无崖子眼里的愤怒。逍遥子道:“你这时候到有些小孩子的样子了,无崖,还记得你小时候乖得很,从来不曾哭,便是比你大的行云,也会不时地哭上那么几次,你却一次也没有……”
……
逍遥子果然就跟着无崖子住在了这山洞之中,每天为他梳理混杂的内力。给无崖子指导内力的修行。
当然,无崖子因为体内的两种内力时而暴躁,时而温驯。暴躁的时候,自然不肯听逍遥子的指点,那个时候,无崖子便是被逍遥子一指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听着逍遥子念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静心咒。
温驯时候的无崖子会乖乖的按照逍遥子的指点修行武功,这种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崖子在逍遥子每日的梳理中也终于有了起色。
直到有一天。无崖子在夜半醒来,暴怒状态中的他看到了一夜白了头发的逍遥子。被那白色刺痛了眼睛的无崖子只觉得心内一颤,有什么东西从心中打开了。
他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之中,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快速地被他回忆了起来。他混混沌沌的搂住身边的师傅,手越收越紧。
“无崖?你清醒了……”逍遥子坐起身,把住无崖子的脉搏。
“师傅,无崖子对不起你。”
无崖子抱着逍遥子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