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茂带着小厮匆匆拐进平安坊,走到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前站定。身旁的小厮上去轻轻敲了门,门从里边打开,开门人是白兰茂的心腹。白兰茂一边走进院子里一边问:“怎么样了?”
那小厮低声答:“回爷,小的找了九个看着伶俐的,已经安排在院子里了。”
白兰茂眉头一蹙,加快了脚步:“有没有按我说的做?”
那小厮压低了上半身:“有。”
白兰茂跟着小厮来到了右边一个厢房前,从一个缝隙里偷偷观察里头的孩子。只见房间里九个年岁不等的孩子坐在圈椅上,一双双不安的眼睛四处看着,也有的将视线盯在身旁小茶几摆放的点心上。
那小厮用最低的声音道:“这些都是小的从流民那里买来的男孩,都是饿了很久,来前小的先给了一碗米粥,才让进房间的。”
白兰茂锐利的双眼扫过里头一个个男孩:“话说了吗?”
那小厮道:“说了,小的让他们等在这里,等会会有贵人来,要他们不许动里头所有的东西。”
白兰茂翘起唇角,看着那一双双不安的眼睛,偶尔扫过四周,但是更长的时间则是盯在了小茶几精致诱人的点心上。随着时间的延长,终于有一两只小手伸向那些点心,吃了起来。
白兰茂眯眼看着,他没注意那些不安吃点心的男孩,而是盯着左旁最后一个七岁男孩,和上面一个满身疤痕的六岁男孩。这两个男孩一个恭恭敬敬的坐着,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没感觉到,另一个则蜷着身子,垂着头,似乎要将自己缩进圈椅的角落里。
因为有一两个开头的,接下来也有孩子跟着吃了起来,原本偷偷摸摸的动作变得光明正大,而且随着吃的人越来越多,诱人的点心越来越少,饿肚子的男孩们开始打了起来。
战圈扩大,为免殃及池鱼,那个七岁男孩首先跳了起来,避到了角落里,而那个满身伤疤的六岁男孩,则在肩膀一抖后,也很快的从圈椅上跳了下来。
白兰茂看里面打得激烈了约莫再淘汰不出来了,便对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立马开门进去,鞭子炸空一响,房里的男孩都瑟缩的停了下来,那小厮看着那两个唯二没动手的孩子道:“你,还有你,都随我出来。”
那两个孩子发现原本无人的院子不知何时有了人,他们俩被仔细的梳洗了一番,穿上了很好的衣服,并且好好地吃了一顿饭,不仅如此,还有两个婢子伺候着他们。
这是在逃荒的途中想也不敢想的事,两个孩子十分的局促不安,两个婢子伺候他们吃完了晚饭,便将他们俩人丢在了屋里不管,自个在门口说笑。
其中一个道:“这两个孩子看着伶俐,也不知道长大俊不俊秀。尤其是那个满身是疤的,也不知道爷会不会喜欢。”
另一个嗤笑道:“那可不一定,爷就是喜欢这些没长成的孩子,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而且有疤也没关系,有些贵人就喜欢这样的。”
屋里听见声响的两个孩子一抖,他们在逃荒的过程中可是听说过的。有些人趁着这时候买了许多男孩女孩回去玩弄······两个孩子对看了一眼,悄悄地靠近了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到了隐秘处,那两个婢子纷纷压了低了声音,只听得见什么‘这是第几个了?’‘断了身子’‘全身没一处好的’‘埋在了······’
那个六岁的孩子浑身一抖,两人正要转身,厢房门忽然打开了,那两个婢子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盯着两人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六岁的孩子抖得说不出话,那个七岁的孩子,虽然腿软,但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看着两人道:“出恭。”
两个婢子皮笑肉不笑:“想要出恭在房里唤我们便是,恭桶就在床后。”
说罢那个大些的孩子转身便走,那两个婢子冷冷的看他们,转身的时候,一个婢子的金耳环不知不觉的掉了。那个六岁的孩子,见两人毫无察觉地关了门,便看了里间一眼,偷偷地拿脚将那个金耳环踩在脚下。见里间没动静,便快速将那个金耳环藏在鞋底。
夜深了。
大门似乎被风吹出了一个吱嘎声,那个六岁的孩子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确定没有人声后,便带着金耳环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跑了。在他走了后,床上那个似乎睡着的孩子,睁开了眼睛,确定没有人声也爬了起来,但是在发现大门似乎没有一点上锁的迹象,也没有人看着,而且那个先前跑了的小孩似乎十分顺利轻松的推开了门,便立即收回了脚,关上了门转身回里间。
身后似有人嗤笑一声。
从外间的屏风内走出了一个男人来了。那个七岁的孩子满眼警惕,原本无人的房里,大门一开,原先两个婢子持灯走了进来,见了那男人便屈膝行礼:“爷。”
白兰茂挥挥手让她们一边站着,自己饶有趣味的看着那孩子:“你刚刚明明能跑,为何要回来?”
那七岁的孩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感觉他没有那方面的趣味后,便道:“那门没锁,跟等人推开它逃跑一样,你若是真有那种目的,应该会把人看紧才是。”
白兰茂笑了:“得,总算有个聪明又听话的了。想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那孩子摇摇头,白兰茂意味幽深的:“你会有一个寡母,但不是现在。”
那孩子隐隐感觉到什么,但是什么也没问,只是点点头。白兰茂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从什么样的家里出来,但是从今天起,你就只是童家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