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心中十分满意,交代完了太太的吩咐正要走,眼角却瞄见了徐敬贤刚刚翻腾红薯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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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雅跟徐静澜正讨论着花样,察觉到徐妈的目光一直往放了帷幔的花罩子里睃,鬓角霎时微微冒出了冷汗。过了一会,直到淑雅跟徐静澜将一个花样子翻来覆去讲了几遍,徐静澜都有点不耐烦了,这才听到徐妈告退的声音。
三人送走了神色平淡的徐妈,顿时感觉身上都松快了,互相瞧了一眼,都扑哧笑了出来。淑雅道:“我还真担心她不管不顾直接到我房里去。”
“我也担心的很。”毕竟在别人家里,徐敬贤道。
“按照我说,她就是掀了也没有多大关系···”徐静澜猛然住口,她自然是可以如此,只是连姐姐却是庶出的。
淑雅当做没看见她的懊恼,笑着对碧萼道:“去收拾收拾吧。”转头对徐家兄妹道:“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今日的席竟然比平时晚饭早了半个时辰。要不然咱们先过去吧。”
徐敬贤看着自己的一双黑手道:“我可要先洗了手再去。”
淑雅让小四儿端了热水来,三人依次洗了手,整理了衣裳就道正房里去了。
张氏见人来了,就笑道:“且先坐下,一会就开席了。”
淑雅坐在了张氏的下首,徐氏兄妹也分开坐下了。徐家大奶奶盯了淑雅发髻看了好几眼:“连妹妹头顶上的那串紫丁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时四周都目光都聚集在了淑雅的头上,就连徐夫人都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刚刚就想着,这时节那来的丁香!大概是连小姐手巧做的吧?”
张氏没吭声,自家姑娘的缺点在哪她若不知道,就白当了她十几年的母亲。
大家正好奇时,就听淑雅轻轻一笑:“夫人白白抬举我了,我哪里能有这么巧的手?不过是刚刚跟徐妹妹剪绢花玩时她做出来送我的。倒叫我好吃惊一番,这花做的竟跟真的一样。当即就戴在头上舍不得摘下来了。”
徐夫人微诧,倒没有想到是自己女儿做的。她瞟了一眼徐静澜隐带自豪的脸,心下虽不想夸她助长了她的狂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周围的目光却让她大大的长了脸。
这时张氏笑道:“却没有想到徐小姐这般手巧!想必平日里的女红很不错吧?”
徐夫人含蓄微笑道:“哪里,只是请了绫绣阁的师傅来教她,她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学了个皮毛就这般手巧,夫人太谦虚了,哪像我们家四丫头,除了吃就什么也不会。”张氏笑了笑,徐夫人立即看向淑雅,不会女红?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徐家大奶奶道:“会吃也是福,说不定连妹妹的福气大着呢!”
张氏道:“我倒宁愿她在吃食上花的功夫能少点,分出点精力把女红好好的学起来。将来出了家门也不会让人觉得没用。”
张氏说得似乎很失落,徐夫人却立即道:“哪里,会厨艺也是极好的。”
徐夫人看了一眼徐敬贤黑瘦的模样,倒是觉得这事要能成了最好。将来有媳妇照顾,她也就不用担心儿子吃不好了。至于女红,但凡只要不是一个傻的,用心学学,也不要求刺绣了,只要能缝缝补补就行了,勉强做几件贴身的衣裳就行了。
张氏笑了:“这次你们来我特意让她先做了几个我也没尝过的菜来,等会你们也一起尝尝。我吃着是勉强上得了台面。”
既然说勉强上得了台面就是极满意的了。徐夫人自然晓得里头的道道,当即点点头:“是要尝尝。”
这时徐妈过来通报道外面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太太奶奶小姐少爷们移步。
张氏笑着领着人到席面上坐下,只见这时席上已经摆好了六道冷菜,醉腌螃蟹,白切羊肉,豆芽拌海蜇等。张氏指了指席面上的那道水晶丸子道:“这是我家四姑娘自己做的。”
众人尝了尝,皆道好。而徐敬贤的筷子更是频频地只夹向那道水晶丸子。
席面上的三个过来人见他如此,都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淑雅微微红了脸,低头吃菜不吭声。
等冷菜众人差不多都尝过时,热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先是烧割鹅,接着黄炒银鱼,馄饨鸡等都上来了,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瞟向张氏,等待她说出那两道是淑雅做的。
张氏微笑不语,徐静澜倒是先问了出来:“连姐姐,这里面那些菜是你做的?”
淑雅听她问,便点了席上的葱椒鸭子,菊花鳜鱼,鲜煎虾饼笑道:“便是这些,徐妹妹尝尝看可还合口?”
布菜的小丫鬟连忙将三道菜都分与众人尝过。徐静澜极是喜爱那道鲜煎虾饼与菊花鳜鱼。徐夫人吃着也觉得很是合口。但怕这些菜只是淑雅动动嘴皮子让下人做的,自己一人未必能做出来,于是就起了心思考考她。看着两个孩子都极是喜爱鲜煎虾饼与菊花鳜鱼便借着由头道:“这两道菜做的十分不错,连姑娘能否将做法告知一下?免得我家的小馋猫在家里没得吃就要天天跑张府来!”
“那有什么,尽管来,便是不来我也要去请的!”张氏含笑道,徐静澜被打趣得脸红,徐夫人道:“要是半夜想吃了难道还连夜坐马车过来?你不嫌弃,这样的事,我可做不来。”又对淑雅道:“连姑娘若方便,便把做法教一下吧,好让我回家喂馋猫,免得她淘气闹我日日要出门。”
淑雅看向张氏,见张氏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便笑道:“那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这两道菜都极是简单的。就说那鲜煎虾饼根本不费什么事,只须将鲜虾仁捶成细茸,加上一点鸡汤,鸡蛋清,黄酒,盐,花椒水,葱姜汁,猪油搅均上劲再加上淀粉就成了。最后一步弄成山楂大小的丸子拍扁入猪油锅里头一炸便成了。”
徐夫人见她不慌不忙说得有条有理,便晓得是个精通厨上的,心中满意,脸上自然露出了笑来。徐敬贤想不到一个小小虾饼竟有这般讲究,而且在淑雅的嘴里貌似还是最简单的一道菜。登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东西就是洗洗切切然后丢锅里就成了,了不起了加点香料啥的= =。
而徐静澜则悄悄地将淑雅说的做法记在了心里。
淑雅又将葱椒鸭子,菊花鳜鱼的做法都说了一遍。徐夫人与徐大奶奶皆是夸赞。热菜完了,接着就是点心,这里便不复述。只道徐夫人满意离开,临走又给淑雅送了礼,淑雅没打开匣子,虽然徐夫人说是小玩意,但是她也晓得,那样人家送出来的小玩意定也不轻。
而张氏也给了徐静澜一个匣子,徐敬贤就是一个荷包与金魁星,犬文星和合’之意。
张氏将人送到了二门外,看着徐夫人登上了马车,徐妈见人走了,这才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张氏原本带笑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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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与徐大奶奶连着徐静澜坐在马车上,听着徐静澜说一些跟淑雅相处的事。
“连姐姐我瞧着十分喜欢,虽然看着也是个爱读书的,但是为人亲和,不骄不傲,不卑不吭。不想那个似的,以为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个是才女了,她是鹤,别人都是鸡。”徐静澜皱着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徐夫人皱眉道:“好好的说她做什么!人家心气高些碍着你什么事了?!”
徐大奶奶抬头看婆婆,见对方虽然是嘴上喝斥,但眼底倒没什么责怪的神色,便低下头捧着手炉不吭声。
徐静澜显然也是不服气,哼了一声便不言语。徐夫人当做没听见,听外面风大便对赶车的道:“去给而少爷说声,外面风大,叫他来车里坐着别骑马了。”
提起了徐敬贤徐大奶奶就道:“今儿二弟那样子瞧着可是笑人,直勾勾地盯着人小姑娘看,我看那连姑娘都被看恼了。”
徐夫人无奈道:“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我都觉得我带他出来是出来丢人的,你没看见张太太那脸色!”
“这有什么,说不定明儿就是一家了,今天多看看又怎么了?”徐大奶奶又道:“可惜了是个庶出的,不然我瞧着那人品也是个顶尖的。”
徐夫人脸上也有些惋惜:“投胎没投好,不过如果是从张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婚事,说不定还能不能成的。庶出的虽然出身低些,但与你也有好处。”
徐大奶奶被戳着了痛脚,不仅不能恼,反而笑道:“我知道母亲是为我想的。”
马车摇摇晃晃,坐在上头的徐夫人也似乎因着摇晃点了点头。
半晌,马车里寂静无声,前边的人过来回到:“回夫人,二少爷说是快到府了,就不过来坐了。说夫人为他劳累一天了,让您好好休息,小心颠着。”
徐夫人笑了:“跟二少爷说我知道了。”
徐静澜见车里气氛好些了,便道:“母亲休管他,他爱吹风了吹去,您不知道,哥哥的心里欢喜着呢。”想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把淑雅送了徐敬贤一个鸡蛋小人的事说出来。因为隐隐觉得在长辈的跟前说这事不好。
“这个冤家,还知道我是为了他。”
徐大奶奶道:“二弟孝顺着呢。母亲怎说他是冤家。”
徐夫人叹道:“不是冤家是什么。就因着人连姑娘说了一句‘农事也是朝廷大事’就合了他的口味,被他惦记上了。也不管年岁家世配不配,非连家四姑娘不可。我虽素来不大与连太太交往。但为了这事,还不是得跟人家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