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
埃西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将手上的资料揉成小小的一团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他那张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激动的红晕:“这是完完全全虚假的东西!荒谬!因为潜入墨西哥贩毒黑帮暴露身份而被注射过量毒品?他们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黄石公园采风!什么该死的国际刑警!我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国际刑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军人,普通的退伍军人!这东西的想象力简直比好莱坞最差劲的编剧还要恶心!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会有人相信……”
埃西滔滔不绝的讲着,眼睛闪耀出一种骇人的亮光,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他的这种表现却更加的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惊恐和冲击。
“够了!埃西!”
队长一把抓住了埃西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埃西你表现得像是一只被抱走了崽子的母猫!"
“……”埃西停下了话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队长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面,然后将头抬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是一种末日一般的荒凉和绝望。
“……对不起。”他虚弱的说道,颓废的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了下来:“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惊讶……”
一双健壮的双臂从他的背后绕了过来,随后埃西便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纳菲尔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埃西的身旁。
“埃西……你看上很难过。”他小声的说道,紧紧的抱住了怀中更是如此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的脸上是一种极度的担忧和心疼,注视着埃西头顶上那个小小的发旋,他的目光柔和得像是水一样。
“你不要难过。”他又重复了一遍,将下巴轻轻磕在埃西的肩膀上面,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埃西的衣服。
纳菲尔不安的声音多少让埃西回复了一些理智,他轻轻按上纳菲尔的手,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体靠到了纳菲尔的胸膛上。
队长一直观察着埃西的举动,直到这一刻,他看上去才有些松了气:
“嘿,伙计,放轻松。”他换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姿势:“就像你说的,这张死亡证明并不代表什么……事实上如果严格的说的话,它甚至没有办法被认为是有法律效应的正式文件。你看这里---”
他弯腰捡起了那张被埃西揉成一团的纸张展开来,指着莉莉那皱巴巴的签名说道:“---只有签名,落款处没有正式的公文批复,也没有权威医疗机构对于这份报告的意见书,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只是一份内部陈述书,没有什么意义。”
他放开了手,那张纸被埃西颤抖的手指捏在了手中。
埃西沉默着,低着头,他的气息絮乱而沉重。见到这个样子的他,队长不易察觉的轻微摇了摇头,他蹲在了埃西的面前,眼神严肃:
“是什么让你这么慌乱,究竟是这份‘死亡证明’,还是……那个莉莉的签名?”
埃西的呼吸一滞,他慢慢的重复着队长的话:
“死亡证明,还是,莉莉?”然后埃西抬起头,眼中一片空洞:“我以为我了解莉莉,我是如此的爱她,我也以为她也是那么的爱我。然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原来那个我熟悉的莉莉,竟然是那么的陌生,我不知道我究竟怎样才能找到答案……或者,我怎样才能避免那个最终的答案。”
队长叹了一口气,将死亡证明从埃西的手中抽走,重新揉成了一团远远的扔到了墙角,他用力的捏住了埃西的下巴: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懦夫!那个逼着我到这个鬼地方来找你女人的那个家伙到哪儿去了?就因为那种狗屁东西,你就要放弃了吗?既然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就找到你的小甜心问个清楚!不要做出这么一副恶心的样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一起离开这里,有什么还困扰的?!!"
“放开埃西!”
纳菲尔愤怒的打开了队长的手,然而一直低垂着头的埃西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黑发男子抬起头,给了队长和纳菲尔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会去找到莉莉然后问个清楚的,我会的。队长,谢谢。”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可以更加清楚的想些事情。
他的眼圈周围是一圈浓重的黑色,因为消瘦而深陷下去的两颊在他僵硬的微笑之下,让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看上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可怕,那种从内心蔓延出来的痛苦是如此的明显。纳菲尔不满的瞪视了队长一眼,几根触手从他的衣服底下悄悄的伸了出来,殷勤的扶住了埃西摇摇欲坠的身体。
“哦,真是够了!”
队长撇了撇嘴巴,自动的忽视了那几根对着他张牙舞爪,口器中利齿如同□□片一般弹出的触手:“那张死亡证明上说你是因为在卧底中暴露了身份而被那些毒枭强行注射了未经人体实验过的新型毒品而死,如果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他用拇指朝着地下指了指,脸上咧开一个冷笑:“要知道墨西哥毒枭中的教父离我们可只隔一层水泥板!”
“你认为他会告诉我们?”
埃西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给了队长一个委婉的回答。队长看上去却并不太在乎这些:
“埃西你果然不太了解这些人,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沙拉曼出现在这里很奇怪,知道什么让我觉得奇怪吗,他对我们的那种态度……很奇怪。”
“奇怪?”
“是的,你可以在沙拉曼的字典里找到残酷,冷漠,嗜血或者是热情,友善,好客……”
“等等,你说的是‘热情’,‘友善’,‘好客’?!”
埃西打断了队长,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队长耸了耸肩膀:
“哦,你要知道他是墨西哥人……热情似火!”他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曾经接触过他的资料,他是一个,怎么说呢,相当极端的人,当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将那个人送到天堂,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然而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的话---他曾经在于巴西黑帮首脑的第一次会面上就掏出枪把那个大个子打成了一团巨大的人形肉泥。天堂,或者地狱,没有中间值。然而他对于我们的态度……”
“不算友好,但是也绝对说不上是坏。”埃西接口道,他看上去多少已经脱离了一些混乱,只是还是显得有些虚弱和憔悴。队长赞同的点点头:
“有点像是遇到了有些奇怪的问题,小问题的那种,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因为谨慎而采取的保守态度……”队长收到了来自于纳菲尔和他的触手们警告的一瞥:“是的,他给我的感觉,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哦,也有可能是你。我更偏向于后面一种,记得那张死亡证明里头是怎么说的吗?你死于……抱歉,那张纸上的人死于那种叫做亚纳尔的毒品不是吗?也许你并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那种叫做亚纳尔的毒品仅有沙拉曼那儿有售,相当的高级,价格比得上黄金。沙拉曼对那一类型的液体毒品一直控制的很严……”
“那么我们就……”
就在埃西开口准备定下前去见沙拉曼的计划的那个瞬间,忽然从窗口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一声撕心裂肺人类的惨叫。
埃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迅速的来到了更衣室已经被锁住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面细细聆听着。事实上是多此一举,因为那些凄惨的喊叫在最开始的一声之后,越来越明显了。
“听上去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埃西回过头,脸色严峻的说。
“那些在大厅里头停留的毒枭。”
队长眨眼,接着埃西说道。
纳菲尔撇了撇嘴巴,几根触手从电梯井的入口处慢慢的缩了回来。
“大厅有怪东西进来了~”
那些触手慢慢的缩进他的身体,纳菲尔警惕的看着电梯井口,抱住了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