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库克一家即将返回英国的前一天晚上,伊尔特林悄悄的钻进了宾馆。他被薇薇安紧紧的搂在怀里,忍受了一会这位女士的亲切的唠叨,然后就在疲劳的作用下,很快睡着了。
从坐上飞机起,法师就一直处在一种危险的恍惚之下,这种状况并不仅仅是由过度劳累所造成的,装载着荷鲁斯左眼的宝石罐子不断地散发着精神波动,不同于烈焰带来的狂热,那是一种朦胧的魅惑,像是一位曼妙的女性精灵裹着轻纱,躲藏在古树的枝桠后面,不停的低唱着数个世纪之前所流传的歌谣。
最可怕的是,他太熟悉那个美妙的声音了!似乎只要走过去,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掀开她的面纱,亲吻她绯红的脸颊。如果法师为这危险的美丽所倾倒了,她便随时准备着将他拖入梦境。
伊尔特林不得不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分出精力来抵抗这种诱惑,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角逐,他没有办法马上就着手处理这只眼睛,而且即使是被放置在次元袋中,它的精神波动也能穿透魔法的屏障,从而影响到法师的一举一动。
如果稍不注意,伊尔特林就会被他的对手魅惑住,被它所控制,奴役,最后成为这只眼睛成长的养料。也许在很久以后,它会产生自己的意识,在荷鲁斯所留存下来的知识的帮助下,晋升成一位新神。
法师一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孕育别的新神的摇篮,在未来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里,这个世界只可能诞生一位新神,那就是他自己。
埃伦和薇薇安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迅速憔悴下去的面庞。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灰头发的男孩每天都会吃下很多东西,他一顿的食物要比他过去一天里吃的东西还要多,甚至包括他讨厌的肉类和别的高蛋白的东西。这是个好现象,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平时吃的东西又太少了,可这种好现象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个健康的身体,食物所带来的热量与营养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同时消失的还有男孩的原本就不怎么充沛的精力。
他们的儿子总显得昏昏欲睡,着急的父母打算带他到医院去看看,不过法师却把这种衰弱解释为巫师成长的一部分,是魔力的快速增长消耗了身体的能量。
“这种现象很正常,而且只会持续一两个月。”法师用毫不在意的语气对自己的父母说道。他享受他们的关心,但是却不想把有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那会吓坏这对普通的夫妻。
事实上,噩梦的魔爪一直紧抓着法师不放,若有若无的歌声每一晚都徘徊在他的耳边,那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妄想着解除他的防备,这迫使他每天都强迫自己摄入足够多的营养以应付加倍的精力消耗。但是幸运的是,伊尔特林并不需要用睡眠来补充自己的精力,冥想是他内省的信纸锻炼,这样他的敌人就失去了最有利的进攻方式。而剩下的那点问题,也只能给他带来一些困扰,却绝对不了他的命。
年轻的法师必须忍耐,离回校的日子只有几天了,他不能在家里动手对付那只眼睛,一旦出现了失误,那后果将会是难以承担的。
“我以为你夺取了这户人家孩子的身体。”当法师一个人呆在阁楼上的时候,大祭司眼神复杂的说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也顺便得到了这个家庭。”伊尔特林轻轻的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将一笼子死去的圣甲虫扔回了次元袋中。
他给出的解释很模糊,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足够了。所以一贯沉默的埃及人恢复了自己的常态,静静的潜回了绿宝石之中。
法师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小瓶子,轻轻的摇晃着。一种无法分辨是气体还是液体的银色物质被储存在那里面。这种物质是从圣甲虫群中剥离出来的神性,尽管活的几千岁,可虫子们仍然没有形成足够强大自我意识,法师所遇到的抵抗并不强烈,那大多是一种本能上的抗拒,而不是有计划的消灭敌人。
伊尔特林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神性,这一缕神性曾经属于至高无上的荷鲁斯,他将它们专递给了自己的儿子。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大祭司承受着来自圣甲虫的折磨,太阳本质的神性被仇恨与痛苦所扭曲,又随着血肉一起被虫子们慢慢的啃食、消化、融合。时间让神性的本质发生了变化,这一缕神性彻底失去了与太阳神职的联系,充满了黑暗与混乱,吞噬和死亡,那才是虫子们的特性。
伊尔特林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瓶子收藏了起来,魔法将会保证这个瓶子的密封性。从法师将神性剥离进瓶子起,就意味着使用它的时间被无限期的推迟了。因为一旦神性暴露在空气中,它们很快就会被周围的元素所融合,所以他只有一次打开瓶子的机会。
可惜,这一点神性实在太微弱了,根本不足以让他凝聚出相关的神格。而它们所代表的无序之力,也不被法师所喜爱。它们不会控制一个人,却可以改变他的本质,影响他今后的发展,现在伊尔特林有了更好地选择,所以他暂时不需要这一点东西了。
时间过得飞快,伊尔特林的期盼有了结果,他在父母担忧的眼神下登上了回学校的列车。这一次他把大猫留在家里,因为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男孩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去照顾这只爱好粘人的猫。
课堂,学徒,别扭的魔药课教授,伟大的霍格沃茨校长,这些全部都被他抛下了。伊尔特林用校长的壁炉去了自己名义上的导师家中,又从尼克家里利用门钥匙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
在这间设备齐全又足够安静的屋子里,法师打开了一直困扰着他的罐子,在他打开罐子的时候,原本不断太阳般璀璨光芒的容器,突然黯淡了下来。一只银白的眼睛的躺在罐子里,它已经结晶化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带着瞳孔纹理的宝石,那里面有银色的光彩在流动着。
伊尔特林的直觉告诉他这枚结晶化的眼球不会主动对自己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他相信这种直觉,至于为什么,法师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似乎只是一种本能的判断,但是这种本能救过他很多次。
神力托着荷鲁斯的左眼,不断的向上浮动,它逐渐离开宝石罐子,飘上更高的地方。随着高度的增加,这只眼睛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就越美丽,像是月亮,柔和而静谧,不带一点侵略性。
低低的歌唱又响起在法师的耳畔,更轻柔,更优美,它的范围被扩大了,也不在若有若无。
现在,整个屋子都回响着幽咽的女声。
法师凝聚着精神力,不受魅惑的影响。他的喉咙咕哝着晦涩的咒语,空气似乎被凝固成了冰块,眼球被冻在了半空,不再向上漂浮了。
随着他小声的咕哝,法师探出了手,长开手掌,像是做一种神圣的仪式一样,缓缓朝着目标伸去,慢慢的合住了手掌,将神眼握在了手心。扎眼的银光突然闪现了一下,刺骨的寒意瞬间便从眼睛上涌了出来,寒冷所形成的白色浓雾包裹着法师的手,那只手已经失去了触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伊尔特林几乎能听见皮肤破裂的声音,冰冷似乎把他的骨头都冻碎了。
但是这样的折磨只持续了几秒钟,银色的寒雾包围了法师,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