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口问出,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傻,自己怎么又被他表面上的神情给骗了呢,唉,她不能,绝对的不能忘记从前他带给自己的一切苦与难。
说不定,这又是一个陷井。
"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
说着,他坐在了她的床前,一只手居然落向了她落在被子外的手,让她下意识的就要躲闪开来。
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暖暖的,带着他的体温,"蓝夕沫,是谁?是不是慕莲枫?"
他的声音象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怒气,如果不是她现在虚弱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一定会掐死她吧,瞧着,这才是原本的那个他,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
"不是。"想也不想的回答,说什么,她也不能连累慕莲枫。
"你还在为他说话,蓝夕沫,你很傻,你知道不知道?"
她一直都傻,傻傻的千方百计的要保住他的孩子,而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却是千方百计的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呵呵,我是傻,我傻的总想保住你的孩子,阿墨,我是不是真的傻?"她笑得苍凉,笑的那么的无力与悲怆。
握着她手的大手突的用力的一握,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指骨节捏碎了一样,"蓝夕沫,我问你是不是慕莲枫带走你的?"
"不是。"倔强的咬了咬唇,她说死都不承认。
"那你是怎么出的宫?又是怎么到的那山里?蓝夕沫,别当我是傻子,没有人接应,你连宫墙都出不去。"
"你可以杀死我,可我不会说。"是的,没有人接应她的确出不了宫,可是,她也不能因此而出卖慕莲枫。
"蓝夕沫,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蠢最笨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你..."他说着,瞟了一眼她的小腹,"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
"随便。"她已经在他的手上了,花瓶碎片的痛都尝过了,还有比那个更让她痛的吗?
她真的无所谓了。
"你..."燕墨恶狠狠的摔下夕沫的手,转身飞扬出去,那背影扬起的衣角就象是一抹飞絮一样总也无法在夕沫的眼前散去。
他说,她很傻,他的意思好象是说为了慕莲枫才傻的,可又好象不是。
此刻想来,夕沫已一头的雾水,只怔怔的望着燕墨离去的方向久久也回不过神。
燕墨走了,夕沫闷闷的躺在床上,从怀上孩子,这样的事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让她真的有些习惯了。
煎熬着时间,她很怕燕墨找上慕莲枫,其实,燕墨早就猜到了一切,不过,由他来问她就证明燕墨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
这样,她便放心了。
一整天,几乎都在睡觉了,她虚弱的需要以睡眠来补充自己的体力。
房间里,是淡弱的烛光。
她房间的门也露着一条窄窄的缝隙,应该是知夏出去的时候忘记关严实了吧。
不是刻意的想要听到什么,可此刻,她听到了门外低低的男声,先是相锦臣的,"王爷,你确定要给夕沫服下这药?"
"嗯,是的。"
"如果夕沫知道真的会伤心的,她喜欢这孩子甚至于胜过她自己的生命。"
"相锦臣,别罗索,给我。"
"王爷,或者..."
"给我。"燕墨低吼着再向相锦臣讨药。
房里里,夕沫听得心惊胆颤,从两个人交谈的话语中她已猜到那药似乎是让她失去孩子的药。
燕墨要对她下手了吗?
她不再是他手上的一个诱饵了吗?
她轻轻的笑,可眸中却是一片潮润,他要对她下手了。
呵呵,她早该猜到会有这一天的。
也许,他已经查到那个人是谁了吧。
所以,她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利用价值了,静静的听着,心里,已沉入了谷底,遇见他,她的命运背到了极点。
就连逃跑都可以被他捉回。
恨呀,她想冲出去杀了他,可身体才一动,就是痛,她现在,除了躺着就只能是躺着。
"王爷,我觉得那个..."
相锦臣似乎还想要劝他,却听燕墨道:"给我。"
"唉..."也许是燕墨拿到了药吧,所以,夕沫听到了相锦臣低低的一声叹息。
这世上,终究还有人是一心为着她好的,比如相锦臣,比如慕莲枫,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都斗不过身为王爷的燕墨。
夕沫听到了门前的脚步声,低低的,如果不仔细听真的会听不见的。
燕墨来了。
夕沫嗅到了空气里飘着的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浓浓的还泛着苦涩的味道。
烟气飘来,拂着脸颊都是滚烫。
燕墨又一次的坐在了她的床前,就如同白天那般,甚至于也是相同的位置。
嗅着他的气息,她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一样,不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可那药...
药气弥漫中,唇边已有药液落了下来。
燕墨居然在试着要喂她吃下那药。
呵呵,如果刚刚她没有听到门外的那番对话,如果她此时才醒过来,她一定以为这药是为医好她的身体的。
可现在,她知道不是。
她真的不想吃下这药。
紧闭着唇,眸中的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如果吃下这药,那跟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真的没有区别。
"沫儿,吃药。"很轻很柔的声音,这低低的轻劝,仿佛带着几许的深情似的,让她误以为她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他口中应该喊着的是婉儿而不是她。
"呜..."她假意的嘤咛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办?
她的力气敌不过他,她根本无法阻止他要对她所做的一切。
燕墨,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的残忍呢?
门前,又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婢女的声音轻轻传来,"王爷,梅妃不舒服,请王爷过去。"
半眯着的眸中,燕墨的手一挥,"退下,我有要事要处理,过一会儿再去看她。"
"王爷,梅妃的胎儿..."那婢女还在试着劝燕墨去看梅妃。
夕沫的脑子里轰然作响,梅妃的胎儿...
原来,梅妃不止是入了宫,还有了燕墨的孩子。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想起了梅妃送给自己的那双漂亮的小鞋子,这一刻她真的明白了,原来,那根本不是送给她的,那是梅妃要绣给自己的孩子的。
眼泪,扑簌簌的流淌着,湿了脸颊也湿了唇瓣,更湿了她的一颗心。
"下去。"燕墨的声音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
"是。"宫婢退了下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那药的热汽已在慢慢的退去,天凉了,凉了的药更苦更减了药效,她知道燕墨一定不会等下去的,他的声音就告诉了她,他真的没耐性了。
"沫儿,快吃药,不然,你的身体就好不起来,乖,吃药。"他继续发动温柔攻势,让她以为自己好象在做梦似的。
门前,又有脚步声传来,这一次,夕沫知道是知夏。
"王爷,醒梅汤来了,一会儿小姐吃了药就喂她吃这个,是吗?"
"嗯,这样,就不苦了。"燕墨低语。
"王爷,这样小姐的身体就会好起来,是不是?"
"是的,这药是锦臣亲自熬的,喝下去很快就好了。"
"王爷,让我帮你吧。"
"不用了,把酸梅汤放下,你先下去吧,今晚上,本王亲自守着夕沫。"
"是,那奴婢退下了。"
不要呀,知夏不要走,知夏走了,她就更没有希望了。
可知夏的脚步声真的又退了出去。
夕沫听到了药碗放到一边的低微的响声,然后,燕墨抱起了她,让她的臻首靠在他的臂弯里,"沫儿,喝药,乖。"
他就象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却在这时,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眼角上,"沫儿,你哭了?"
她不动,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沫儿,谁在你的梦里欺负你?"
他的声音真好听,却象是毒药一样的盅惑着她,好喝的酸梅汤之前就是毒药,穿肠而过的毒药会要了她孩子的命。
"沫儿,喝了这药你的病真的就全好了,我喂你喝,只一下下就全好了。"
是的,只要流了产,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从此也不必再为着要保住这个孩子而费尽心思了。
燕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的手又如从前那般的落在了她的鼻子上,捏起她鼻子的时候,那药碗已贴到了她的唇上。
泪,更加汹涌,唇瓣上,已有了苦涩的味道,苦苦的一如她此刻的心...
不要,她真的不要喝。
"阿墨,可不可以不喝?"祈求的望着他,从没有过的绝望,此时的夕沫真的绝望极了。
"不行,这药一定要喝。"不容她的置疑,药碗的边沿便覆在了夕沫的唇边。
"啊..."那苦涩的味道让她惊叫,伸出手伸出腿挥舞着抗拒着,"苦,不喝,不喝..."她呜咽着,可是燕墨的手却一丁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还是紧紧的捏着她的鼻子,她的呼吸要停止了,紧闭的唇瓣被迫的张开,顷刻间,那碗药便如水般的沿着她的唇滑入喉中,再落入她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