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后退,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可手心里却是紧紧的攥着那纸包,那一定有什么秘密。
退着出了相锦臣的房间,夕沫不动声色的道:"上轿。"她等不及去看兰婷了,她想要知道那纸包里包得是什么。
宫女上来打开了轿帘子,她抱着珍儿坐了上去,那轿身下依稀就是燕墨昨夜里盘腿而坐受伤的地方,让她坐上去的时候只心一颤。
"起轿。"小太监的声起,轿帘子也随之落下。
手中的纸包展开,迫不及待的嗅过去,那是一小包的药粉,包着药的纸上写着:给他吃了,再...
相锦臣,他居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可相锦逸,却是他的哥哥。
那一瞬,她拿着药包的手在抖,心底里,都是感动...
轿子飞快的驶出凤央宫,怀里的小珍儿睡得香酣,她一点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夕沫的心是那么的乱,燕墨死了。
她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本以为支走了相锦逸,燕墨会逃离,却不想,他还是没有逃过相锦逸布下的天罗地网。
其实,她一直都是相锦逸诱来燕墨的饵,是她害了燕墨。
低头看着小珍儿,心里越发的酸,虽然,她之前一直因为婉儿而怨着他,可此刻,当知道他死了的时候,她的心底却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那排山倒海般而来的都是痛,他死了,她真的会心痛。
相锦逸,她一定要让他死。
八人抬的大轿,很快就到了乾心殿前,缓缓停下来的时候,珍儿还在睡着,她是那么的乖巧,仿佛知道这样的日子她就必须要乖了似的。
"娘娘,到了。"轿帘子打开,一左一右两个宫女稳稳的扶着夕沫下了轿子,喜婆迎了上来,夕沫没有蒙上红盖头,先要进行的仪式是小珍儿的封帝大典,然后是相锦逸被封为摄政王的仪式,最后,才是她与相锦逸的大婚仪式。
她记得初次到乾心殿的那一次是燕康的生日宴,就在那大殿上,她的琴声一鸣惊人,也让燕康对她刮目相看。
如今,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而燕墨...
"娘娘,小心。"还是那道高高的门槛,可是陪着她踏入的已不是燕墨,而那殿上端坐的也不是燕康,而是相锦逸。
大殿的两旁位列的不是宫中的嫔妃,而是烈焰国的文武大臣。
整整齐齐的六排,大概能到的都到了吧。
那种气氛威严而肃穆,静寂的仿佛地上掉一下根针都能听得见,耳中,只是她与两个宫女窸窣的步履声,缓步走到殿前,相锦逸已经站起,锦黄色的衣袍,虽然没有绣龙,却也足以彰显了他的尊贵,见她盈盈走来,相锦逸轻快的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递给了她,"夕沫,随本王一起坐上来。"
看着相锦逸的手,白皙而又修长,是那么的漂亮,可看着,却就是让她生厌,不想放下去自己的手,可她又不得不放下去。
小手落在相锦逸的手心里,他笑着握住了她的,就那般的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上了最上的龙椅,夕沫还是怀抱着小珍儿。
两个人才坐稳,便有司仪官上前请奏,紧接着就是仪式,一项项,繁杂而冗细。
夕沫就如同木偶一样的坐在那里,司仪官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耳听得他们宣布着一项项的旨意,那都是相锦逸早就拟好的,如今,他已经是烈焰国的摄政王了。
真快,几个时辰过去,仪式就结束了,看着面前的文武大臣,她真的想要告诉他们,他们的把柄已经被她尽数的毁了,可是,相锦逸就坐在她的身边,让她什么事也做不了。
最后的授礼仪式结束,小珍儿就真的成了烈焰国历史上最小的皇帝了。
孩子醒了,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她也不哭,这乾心殿她之前也来过的,每一次都是相锦逸带着她来的。
"夕沫,珍儿真的有帝王之相,将来,她会是烈焰国的好皇上。"就在司仪宣布仪式结束的时候,相锦逸笑涔涔的贴着夕沫的耳边说道。
可夕沫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燕墨死了
从她踏进乾心殿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脑子里就全部都是燕墨。
他死了,她非但没有快乐,相反的,她是那么的难过。
"夕沫,怎么不开心?是谁惹你生气了。"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做主。"
她摇摇头,"没有谁,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来,盖上红盖头,我要与你拜了天地,成为夫妻,以后,你就是我相锦逸的妻子了,谁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
又是坐上了轿子,头上盖着红盖头,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下她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小珍儿,她是天底下最古怪的新娘,竟然是抱着孩子出嫁的。
大婚的仪式在凤央宫,喜房也在凤央宫。
夕沫只盼着一切都快一点的结束,这样,她就可以动手了。
笼袖里的那包药一直都在,那是相锦臣给她的。
红绸的一端是她,另一端则是牵着她的相锦逸,大红的喜袍让他看起来神清气爽,也愈发的威武了。
"一鞠躬...一拜天地。"
她鞠躬了,她也拜了。
这一次不比上一次与慕莲枫的大婚,她是真的拜了天地了,拜了,就要算做是真的大婚了,那相锦逸从此就是她的夫君,而她若是杀了他,就会在大婚的当天成了寡妇。
"二鞠躬...二拜高堂。"
听到高堂,她的身子一滞,有吗?她只有一个娘在这宫里,却已经不会说话了。
"夕沫,快给太后娘娘叩头。"相锦逸见她迟疑了一下,便拉着她一起跪了下去。
果然是兰婷,除了面前的方寸之地,蒙着红盖头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三鞠躬...夫妻对拜。"
真想不拜呀,可是,她可以吗?
这凤央宫里所有的人都是相锦逸的。
她被相锦逸拉着就跪了下去,头与头相碰,那声脆响让相锦逸得意的笑了,"夕沫,这样我们会一辈子大吉大利的。"
听着他的声音,她轻声道:"摄政王,你喜欢我,是吗?"她要杀死他,等天黑,等他入了洞房,她就杀了他,所以此刻,她突然间的想要知道他的心。
"五年,我爱你爱了五年,也等你等了五年,夕沫,来,让宫女送你入洞房。"他轻声语,语气中都是喜不自禁的味道。
他爱她有那么久了吗?
五年前,那不正是她失去了那一小段记忆的那一年,凤婉儿就是在那一年救得她。
她还想要再问下去,可是宫女已经扶起了她,"娘娘,走吧。"
被扶着进了洞房,这是相锦逸千挑万选才选出的喜房,垂头看着脚下,一路都是火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这喜房,到处都是火红的颜色,那是吉利的颜色,也是血腥的颜色,看着这红,她的心没来由的狂跳着。
如果燕墨还活着,这个时候大臣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把柄已经尽毁了,而且,燕墨会与燕康一起攻打皇宫,然后拿下相锦逸。
可现在,她不知道所有还会不会进行,她昨天交待燕墨的话根本没有传出去。
叹息着,今晚上,倘若她得手了,那么,就是烈焰国百姓的福祉,可如果她没有得手,只怕,烈焰国的灾难还将要继续下去。
凤央宫里一片喜庆,琐呐的声音一直也没有间断过,朝中的大臣都来向相锦逸拜贺,如今,他是烈焰国的摄政王,大权在手,谁人敢不听他的呢。
可那嘈杂声离她是这样的远,她的周遭很安静,小珍儿被喜婆抱出去了,总也是她的大婚夜,相锦逸是不会让晚上的洞房里多了小珍儿的,那会扫了他的兴致。
太静了,静的让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窗外,天色还亮着,不过,已经就要黑下来了。
门,是虚掩着的,门外守着宫女。
夕沫悄悄的拉开了红盖头,她看到了喜桌上喜婆早就布置好的东西,红枣、花生、莲子银耳汤。
还有,两个酒杯,那是要喝交杯酒的吧。
她缓步而起,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到了,急忙的拿出手中的那个小纸包,那药是白色的,沉入液体中就是无色无味的,到时候,相锦逸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她在酒杯里做了手脚,因为,这整个凤央宫的人都是他的。
药粉很快就倾倒入了杯子中,夕沫记住了是哪一杯,一会儿,他来的时候,她要亲自的斟了酒,然后与他一起喝下。
再看着房间里的灯盏,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把所有都计划好,再去猜想每一种可能,一会儿,她要随机应变。
又坐回了床前,红盖头盖住了头脸,眼睛里看到的就是床前的那方寸之地,可她,可以听见门前的任何声响。
夜,要来了,烛火便显得尤其的亮。
当听到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时,她知道,相锦逸来了。
心口,突的跳得是那么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