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王现在可好吗?"急急的问着,哪怕是一丁点关于燕墨的消息都会让她很激动。
那老兵又是叹息了一声,"听说,打得难解难分,死了很多人。"
心里,越发的沉重,真想转回去呀,可是,再几天就要到栖城了,见到母亲,也许一切就都能好起来呢?
这样一想,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小心翼翼的赶路,就怕是被人发现了她是谁,那么,落到燕墨敌对者的手中,他又是要难做。
越走,关于六王兵败的消息就越是多,传说中,他是被包围了,传说中,他粮草已断。
她越来越忧心,而京城里也传来了消息,燕康失踪了,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燕康的消息了,整个栖城都被太后掌控着,百姓,现在已经不在乎是哪一方胜了,只要有一方胜了,那么,也就停止了这场战争,他们也就不必流离失所了。
大多的地都荒了,眼看着已是秋,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秋成,这一年的冬不知道百姓又要怎么度过。
她还是写信,从不间断的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为燕墨打气,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他不要放弃,她和珍儿会等着他。
可心底里的焦虑却越来越是浓,她瘦了,幸好,孩子的奶水还有,一路才没让小珍儿受什么苦,可越到京城,沿路,连个象样的客栈也没有了,就在马车里睡,困了睡,醒了就走,一刻钟也不想耽搁。
母亲,她想见到母亲。
终于看到栖城的城墙时,她激动的落下了泪,站在那里看了又看,她又回来了,这里,曾经盛载着她的深恨,可如今那些恨已经渐渐的消退去了,这里还有蓝家,蓝家没有对不起过她。
她要先去宫里,然后再去蓝府里看看娘看看爹,还有小夕遥,她也想念他们。
可一想起那个家,她就想要有自己的家,燕墨,现在是生是死也不尽得知。
到了城门前,马车却被拦了下来,"下车,例行检查。"
古拉噶只好停了下来,夕沫垂下头,很低调的下了车,怀里的小珍儿睡得安稳,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
"边域,逃难的。"她随口语,只是想要先进栖城。
"边域?可我听着你的口音怎么就象是栖城的?"
"哦,我从小就在栖城长大,父亲经商才带我出去的,一共也就出去了一年。"她出去也真的就要一年了,眼看着就要冬天了。
"京城里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了,只是老宅还在,想要先回家里去住着。"越发的小声,真不知道这守城门的一直问着这些做什么。
可那人却还是不放过她,"这孩子是你的?"
隐隐的感觉不好,她说跟着爹出去经商了,却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回来,经商也不能是大着肚了到处走呀,想一想,急忙的道:"不是的,路上捡的孩子,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这样无人要的孤儿,我看着这小家伙生得漂亮,又可怜,就抱来了。"
那守城门的低头仔细的看了一眼小珍儿,然后又看看她,再向身后的一个人道:"去把那些图像拿来。"
心里,开始'咯噔咯噔';的跳着,她的心开始发慌,难不成京城里有人在找她吗?
是母亲?
可这个时候,她转身离开已不可能了,那更会引起这兵士的注意力。
默然的站在原地,小珍儿的小手动了动,那似乎是醒了的迹象,心思一转,她抱着孩子便向那人:"孩子要醒了,我要喂她奶水。"又瞟了一眼古拉噶,示意他跳上马车,如果一会儿遇到什么,那就赶紧赶着马车离开,她可不想落在不相干的人手上。
可转身的功夫,那人却道:"等等,拿来了。"
她却不想再转过身了,快速的就奔向马车,古拉噶也会意的跳了上去,萨玛也快,就坐在古拉噶的另一侧,可是,身后那人已经喊了起来,"不许走,快给我追回来,这个女人是宰相大人要找的女人,只要活的,谁也不许伤了她。"
什么宰相,她不知道是谁,只是想跑,越快越好,"古拉噶,快。"
可是,身后的箭却如雨一样的射向那两匹马,还有,赶着马车的古拉噶,夕沫听到了'嗖嗖';的声响,可当她从车帘的缝隙望出去时,她吓傻了,那么多的箭,"古拉噶,萨玛,快停车。"
可是,一匹马已经中了箭,马惊乱的拼命的向前跑着,再远些,那些箭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根本就射不到了马车,可是马车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夕沫的脸色煞白,一手抱着已经开始哭闹的小珍儿,一手死死的握着马车的把手,她回来,难道错了吗?
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古拉噶也无力拉住马的缰绳,只听着他在大喊,"夕沫,快跳车。"
她想要松开手去掀车帘子,可是,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平衡,心,慌乱的跳,小珍儿,不要有事呀。
燕墨,燕墨,你快来。
车身,越来越颠簸,也越来越倾斜了,夕沫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那伤了的马再也跑不动了,一抬腿一声长嘶,精疲力竭的骤然倒去,夕沫惊惧的闭上了眼睛,她吓坏了。
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间的稳稳的停在了马路中央,再也没有了颠簸,一切,就仿佛是梦一样的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夕沫在惊乱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马车的车帘徐徐而开,飘起的一角映着马车外一片明媚,就在那阳光之下,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相锦臣,是他,就是他。
那一瞬,她呆住了,想过许多次,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让她多少有些狼狈。
只想要悄悄的回来,再想办法悄悄的见到母亲,再劝母亲放弃那一切,可现在,她似乎是惊动了一些人,而刚刚发生的一切说明,皇城里有人要抓她。
不知道会是谁,可看到相锦臣,她的心顿时踏实了许多。
静静的望着他,一瞬间,她心思百转,曾经,相锦臣也要带她离开的,只是可惜她那时的顾虑太多才错过了,如今,她与燕墨之间已经冰释前嫌,甚至连小珍儿都有了。
马车外,古拉噶和萨玛已经跳下了马车,此时,正诧异的望着相锦臣,因为,是相锦臣的出现才让他们转危为安。
"小主子,他是..."
怀抱着小珍儿,小家伙刚刚被吓坏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哭着,那模样,可怜极了,她弯腰起身,这马车里已经再不能呆了,那匹受了伤的马此刻已然倒下,若不是相锦臣,刚刚这马车必是要翻了的。
"夕沫,跟我走。"相锦臣的手向她递过来,目光里都是焦虑。
看着他的手,上一次他要带她走她犹豫了,那这一次...
"夕沫,快,跟我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迟疑,也不管她是不是答应了,他的手立刻就握住了她纤白的一只手,轻轻一带,便带着她和小珍儿一起跳下了马车。
"夕沫,快哄哄孩子,我们走。"
"去哪里?"她轻声问,这么久未见,原来他一直都留在栖城,这让她不由得再想他现在的立场是站在哪一边的。
"来不及了,一会儿,他便来了。"
"谁?"她没有听明白。
"走。"他用力的一扯,就将她与孩子一起的扯进了怀里,再纵身一跳就跳上了几步开外的一匹马,两腿一夹马肚子,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带着她纵马而去,可是那方向,却不是京城的方向。
"小主子...小主子..."古拉噶和萨玛在后面拼命的喊,夕沫看到古拉噶的一只胳膊上中了箭,急忙道:"锦臣,古拉噶的手臂伤了。"
"放心,等安顿好了你,我会转回来处理他的伤,夕沫,你现在很危险,必须要马上离开。"他急切的说,还是策马而行,根本不理会古拉噶和萨玛的高喊。
两个人先还追着她,可是渐渐的,夕沫就只看见了两个小黑点,她不知道相锦臣的用意,可她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他身上,还是泛着淡淡的药香,一如从前,没一丁点变化,让她嗅着安然。
风,呼呼的吹过,小珍儿的哭声也终于止了,马的颠簸居然让她神奇的睡着了,安静的就如一个小猫咪一样,大约行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相锦臣的马速缓了下来,眼前,赫然是一片梅树林,夕沫想起了这是哪里,这个方向是去往灵隐庵的方向,这里,燕康曾带着她一起来过,她还记得那大片大片的紫梅,是那么的美。
终于,夕沫再见到了久违了的庵堂,可是马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又象前走了一小段距离,转了一个弯便到了庵堂后,就在那庵堂后,夕沫发现了一个别有洞天的小院子,不大不小的小院子,三间瓦房,看起来干净而整洁,相锦臣策马而入了小院子,这才翻身下马,"夕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