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太后也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而宫外的百姓却总是对她赞赏有加,不恃娇不恃宠,只守着太妃的名号,却殊不知,这宫里除了燕康就只有她的权力最大。
近天亮的时候,夕沫才悄然睡去,她不知道淑太妃因何而要留她在广元宫,可她的身份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罢了,甚至于连自己的生父生母都没有亲眼见过。
娘亲,她在另一个世界可好吗?
娘亲,她会在另一个世界保佑她吧。
沉沉的睡去,那一夜她的梦里一直都是那只从她的鞋子上跑过去的老鼠,让她总是惊悸的惊醒再睡去。
"蓝小主,太妃娘娘请你过去一起用早膳。"门开了,环嫣象是已然知道她醒了似的。
是的,夕沫也真的没有睡多久,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张床她突然间就再也睡不踏实了。
"好。"她起身随着环嫣而行,想不到淑太妃竟然让她身边的执事姑姑亲自来唤她,可见,她还是很重要的。
徐徐而行,冬日里的广元宫的清晨一片安静。
"母妃,我不想当这劳什子的皇上了,一点也不好玩,母妃,你把夕沫给我,我带她离开,从此,离这个宫远远的。"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响,不用看夕沫也知道是打在燕康的脸上的,夕沫的脚步顿住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那个在朝野中有着极高声望的皇上会是这样的孩子气。
是的,昨夜里的燕康也是这般。
可是烈焰国,却因为他而变得国泰民安,而他,也成了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明君。
可燕康,却原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个皇位。
这一切,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于是她,也亦是。
那声巴掌响,还有燕康的话,这些,让夕沫怔在了当场,看着眼前的那道门,突然间,那道门竟变得是那么的厚重,厚重的让她难以逾越。
燕康一定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难堪的。
"母妃,你...你竟然..."
"康儿,你知道为了你的皇位母妃花了多少的心事,忍受了多少的委屈吗?如今,眼看着天下已定,你竟然对母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康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的不负责任,蓝夕沫有什么好,你竟然说要带她出宫,竟然要抛弃母妃千辛万苦为你挣来的皇位吗?"
"母妃,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权利吗?可我不想要了,这样活着真累,我宁愿做一个普通的百姓,宁愿只守着自己的妻儿过安静祥和的日子,也不愿再过着这仿佛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母妃,你告诉我,为什么宫里的嫔妃都怀不上朕的子嗣,难道,是朕的问题?"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你骗我,我不信,几年了,总不会有这么长久的巧合吧,还有,六哥的女人至少还能够怀有身孕,可是朕的女人呢,连怀孕的也没有,母妃,我不信这是巧合。"
"康儿,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真的吗?我真的会有自己的孩子吗?或者,皇后会为我生一个孩子,可你能保证皇后怀上的就是我的孩子吗?母妃,有些事再不可自欺欺人了,我宁愿没有子嗣,也不要你另想办法让我的女人怀上孩子,母妃,这更让我难堪,我想,或者,就因为我是皇上所以我才受到了诅咒而连子嗣也没有吧。"燕康越说越大声,"母妃,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夕沫开始后退,她想要离开,这样的母子对话她再也不能听下去了,这关系到皇家的秘密,她听得多了只会为自己惹祸上身。
"站住。"却不想,夕沫只退了一步,就被环嫣挡住了,"蓝小主,太妃在等你,请稍后片刻,环嫣这就去禀报。"说完,环嫣冲着淑太妃的房间提高了音量喊道:"太妃娘娘,蓝小主到。"
房间里刹时就安静了下来,燕康与淑太妃的声音一起停了下来,夕沫的脚步有些沉重,她还是觉得选在这个时间进去不好,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眼前的门"刷"的被推了开来,燕康急匆匆的冲向了她,"夕沫,跟我走,别住在这广元宫里,这里不安全。"
"康儿,你说什么?没有哪里比母妃这里更安全的了,环嫣,拦住他们。"
"是,太妃娘娘。"环嫣的身形一移,瞬间就挡住了燕康和夕沫的去路。
燕康紧握着夕沫的手,冷声向环嫣道:"怎么,你连朕也敢拦着吗?"
"回皇上话,这是太妃娘娘的意思。"
"可朕是皇上,退后。"燕康厉声的喝责,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一样。
"这是环嫣的职责。"
"你的职责就是听从母妃的话来拦着朕吗?滚开,否则,别怪朕不客气了。"
微微的垂首,"环嫣失礼了。"就是不退,环嫣静静而立。
"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气,燕康的手一挥,掌风便如刀般的落在了环嫣的身上,"嘭",那一掌让环嫣硬生生的退了一小步,却依然笔直的挡在燕康的面前,"皇上,太妃娘娘请你回去。"
眼看着环嫣的唇角溢出鲜血,夕沫呆住了,想不到环嫣竟是这样的死忠于淑太妃,"皇上,她毕竟是你母妃,回去吧。"低声的劝着,她现在还不想跟他走,走了,那燕墨怎么办?想起地牢里的燕墨,夕沫的心一阵的乱,那水池中水的冰冷她是亲自体验过的,如果换成是她,恐怕此刻早已经是淹淹一息了吧。
"不,我不要这样的母妃了,坚决不要,如果不是她,父皇也不会..."
"刷",眼前又是人影一闪,淑太妃顷刻间就到了夕沫的面前,她沉声道:"环嫣,你且退下,本宫自己的儿子本宫就亲自来教育。"
燕康回视着淑太妃,"如果不是你,父皇就不会死,母妃,或者,你可以杀了父皇也可以杀了我,那么,这天下就是你的了。"燕康伸手向怀中一掏,随即就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直接抛向淑太妃,"御玺给你,絮康儿不孝,康儿走了。"说罢,扯着夕沫的手一个用力,夕沫就被燕康扛在了肩头,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功夫,就那么一闪,直接就越过了淑太妃和环嫣。
"康儿..."
淑太妃不相信的大喊,这或者是她第一次如此的失态吧,却已阻不住燕康离去的脚步。
"康儿,你站住,否则,不出三天,蓝夕沫必死无疑。"
扛着她的男人倏的停住,转身,然后缓缓的放下夕沫,"你...你说什么?"
"你问她有没有碰过宗人府石室中的水?"手指着夕沫,淑太妃的表情凝重,那似乎象是在赌,赌燕康会不会放下她。
心跳在加剧,难道,那石室中水池的水有什么特殊吗?
"有吗?"燕康的脸色骤变,急切的问向夕沫。
夕沫轻轻点头,"是的,有,那水很冰。"
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却也让夕沫感觉到了燕康身体的颤抖,"有毒,是吗?"带着笑的轻声问道,她猜到了,这也是淑太妃拿她来威胁燕康的原由吧。
"母妃,你到底要怎么样?"
"跟我回去,一起用膳。"眼看着燕康眼底的担忧,淑太妃不再多言,而是转身走回她的房间。
小小的餐厅,倒是有家的感觉,轻轻坐下,夕沫倒是淡然了,如果自己中了毒,那么,全身都浸泡在水池中的燕墨不是中毒更加的重吗,可他看起来除了无法挣脱那锁链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不适了。
若死,也是她与他一起死。
突然,这刹那间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要跟他一起死。
燕康始终不作声,就是闷闷的坐在淑太妃的对面,一张脸上都是黑线,恨不得要杀人一样,可他终究是没有发作。
或者,燕康是真心的为了她吧。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日礼物,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的维护她,心里,一阵感激,拿过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酱鸡腿,"皇上,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还要批奏折呢,总不能一边听着肚子叫一边批奏折吧。"
一直都没有动筷子的燕康这才夹起了那只鸡腿,然后一边看着淑太妃一边咬着那鸡腿,仿佛,他咬着的就是淑太妃身上的肉似的,还咬得咬牙切齿的。
"皇上,留在太妃身边是夕沫心甘情愿的,所以,请皇上千万不要为了夕沫而与太妃娘娘母子伤了感情,那般,夕沫就真的过意不去了。"轻言软语的劝着,其实,燕康多幸福呀,他有他的母妃庇护着,而她,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没有见过。
"康儿,这就对了,多吃些,夕沫只是暂时的住在广元宫罢了,过几天你六哥的事有了说法说不定他就出宫了,到时候,她是要回去逍遥王府的,康儿,按理,她是你小嫂子,再不可这么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