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你才离开家没几天你爷爷就..."
眼圈里的泪打着转,她明白了,一定是她的事气到了爷爷,所以爷爷才...
"爹,我想给爷爷的灵位上柱香。"
这变故太大了,可知夏什么也没对她说起,一定是燕墨不许知夏说吧。
娘带着她就去拜祭爷爷的灵位了,夕遥那么小,还不到十岁,却要去守墓,心里,一阵的心疼,沉重的脚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才一转弯,娘就道:"夕沫,你先去吧,娘想到一件事还没有安排下人去做,六王爷来了,咱们府上总不能慢怠了,娘去安排好了就来陪着你。"
"娘去吧,夕沫一个人去就好。"就想一个人安静的走在府中,那样的感觉多好呀,就象是从前她还在蓝府里的时候一样。
燕墨似乎是想要跟过来,却被爹爹给拦住了,他衣衫不整,跟过来去祠堂那样的地方也是不好的,夕沫也不管,随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是他那般待她,她的事也不会气死了爷爷。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真的真的好伤心呀,从前,因为她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爷爷待她并不是特别的好,可爷爷总是爷爷,那是改变不了的骨血关系。
这家里的每一个人她都喜欢着,爱着。
可现在,她却永远的失去了爷爷。
蓝府里的祠堂就在西北角,很大的一块地,盖得也很庄严肃穆,远远就能看见,爷爷是烈焰国的开国元勋,爹爹原是世袭的将军,后来...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相爷而再没有领兵了,但要说荣耀,爷爷的荣耀才最大。
冬天了,祠堂里的树却翠绿着,那是青松,青松真绿呀,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祠堂的门是虚掩着的,夕沫轻轻的推开走进去,只是要拜见一下爷爷而已,她不想惊动守祠堂的人,来一下就走了,没的打扰了那些下人。
走过一株株的青松,心底里的哀伤越发的浓了,想起自己的命,其实,不止是克死了爷爷,还有一个孩子。
"听说,小姐回府了呢,还有六王爷也跟了过来。"
"是呀,六王爷肯来,那已经是咱们老爷夫人的福气了。"
"可不是吗,听说小姐在逍遥王府里过得并不好,不过是一个小妾罢了。"
"那也不错了,就凭她那样的出身,能做六王爷的小妾那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份了。"
"嘘,小声点,这事,也就咱们和夫人老爷才知道,可不能乱说了去,不然,要是被外人知道小姐的命可就更苦了。"
"我想,六王爷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一点面子也不给老爷和夫人的,就是因为知道不是老爷夫人亲生的,所以,他连聘礼也没下,就那样从栖江里就带走了小姐。"
"可怜呀,小姐的命可真可怜,偏没出嫁就出了事,要是嫁给了慕莲三公子,那是多好的事呀,那也不用做小妾了,嫁过去就是正八经的夫人了。"
"我听说,慕莲三公子压根就没想娶小姐,他是想娶了那枝头的凤凰呢,还不是一心要往上爬,娶了欣荣公主,他的官位只会越走越高,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可是如日中天,谁都要让他几分呢,就连咱们老爷也是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唉,人是会变的,谁也说不准谁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你说,小姐知不知道她是夫人捡回来的?"
"说什么捡回来的呀,还不是那个算命的话让夫人想也没想的就去外面抱了小姐回来。"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时我还年轻,夫人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可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便有相士说,抱养一个女娃,然后就能生养了,夫人信了,也就在那一天,咱们府外就有婴儿的啼哭声,那就是小姐喽。"
"可夫人足足养了小姐有七年多才怀上身孕,精诚所至呀,所以,夫人太是溺爱小少爷了。"
两个妇人就这样的在祠堂里你一言我一言低低的谈论着那些蓝府里早年的事情,这些,是谢清仪绝对不许人说出去的,这祠堂里僻静,平时也少人来,所以,两个妇人真的不妨会有人听到。
夕沫却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她不是故意要听的。
站在青松树下的她已经傻住了。
她不是娘亲生的。
她是蓝府捡来的丫头。
为什么娘不告诉她呢?
扶着树的手一直在抖,夕沫几乎站立不住,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她竟不是娘亲生的,怪不得她出了事,娘对她并没有过多的过问,甚至于在她去了逍遥王府后也不管不问。
原来,她不是娘亲生的。
十几年了,她一直把娘当成是亲娘,可现在,所有都告诉她她错了,她不是娘亲生的。
那她的亲娘呢?
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这个,她的亲娘又是谁?
"真想不到这次小姐会回来,这也是咱们蓝府里的荣耀呀,不管怎么样,六王爷总好过慕莲三公子吧,这可是皇亲国戚呢,就是听说小姐小产过,要是能为六王爷诞下一儿半女的,那就更是小姐的福气了。"
"哪有那么容易,六王爷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能活下来的。"
"唉呀,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得了一个女人的魔咒,那女人说六王爷一辈子也休想得了子嗣,想不到,连着几年了,六王爷还真的没子嗣,很多人说,是那女人死了在阴曹地府里盯看着逍遥王府,不许逍遥王府里再有下一代。"
"那六王爷知道那个女人吗?"
"谁知道呢,那时候六王爷人还小呢,这事,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就很少人知道了,我是听我那妹子环嫣说的,她在淑太妃身边多少也当了几十年的差了,唉,如今,也都老了,这可不能说出去呀,太妃说了,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嗯,不说,绝对不说,快干活吧,不然一想就有点吓人。"
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夕沫扶着青松树,却一动也动不了了。
自己不是娘亲生的,那个女人,燕墨,所有的所有都打乱了她的心。
"沫儿,拜祭好了吗?"突然间,身后传来了燕墨的声音。
祠堂里,"哐啷"一声响,刚刚还偷偷谈论着的两个妇人飞快的跑出来,看到燕墨和夕沫,"扑通"就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小姐饶命呀。"
夕沫倏的转身,眼前的男子一袭雪白的长衫静静的伫立在阳光下,就仿佛不染尘埃,仿佛,不属于这个肮脏的世界。
可也就是他带给了她莫须有的难堪。
他如一尊雕像,生冷中却带着一股绝世的沧桑之惑,让她定定的看着他,再不似之前那个披着一身床单的他了。
是李全,其实,他早已吩咐李全准备了一切。
那么爱干净的他就因为她想要去见爹和娘就陪着她披上了床单,此时想想,竟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他大可等李全到了换上了现在的这身衣服再陪她一起去见爹和娘的。
燕墨他似乎是真的变了。
变得让她不可相信不可捉摸。
夕沫的脑子里一下子乱了起来,有燕墨带给她的,更有两个妇人带给她的。
微开了唇,她轻声向他道:"告诉我,我娘是谁?"如果,不是谢清仪不是蓝景山带给他的恨,那么,就是那个生她的娘让燕墨恨之入骨,所以,才有了他对她的一切。
她想了许久也解不开的结在这一刻一下子就顿开了,原来,一切竟是如此,是这么的让她意想不到。
所有,都是意料之外,太意外了,意外的让夕沫只剩下了震惊。
"夕沫,你这是在问什么呢?娘在这儿呀,快来,我让人炒了你爱吃的糖炒粟子,可香着呢,"谢清仪也到了,拉着她的手就走,"咱们蓝府里没了你可冷清多了,夕沫,娘是真的很想你,就留下来,陪娘多住几天吧,反正,六王爷也同意了。"悠悠的话语哄着她,大抵就是让她住下来的意思。
她的心,却已经乱得彻底了,原本,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听见的,可是偏偏的两个妇人以为她听到了燕墨也听到了。
不着痕迹的一挣,她的心绪也因着谢清仪的话而平稳了下来,"娘,我还没有拜祭爷爷呢。"
"还没有吗?是不是她们两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夕沫你别在意,下人们呀,哪个还不都是在主子不在的时候就喜欢乱嚼舌根,娘早就习惯了,都是些没影的话,偏就能说得生动着,我从不听也不在意,夕沫呀,你也不要听,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好了。"
那岂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想想这些年,其实,谢清仪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吃的用的一应都俱全,唯一少了点的就是那种母女间应有的亲昵,此刻,她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可是夕遥,却一直都是她心底里最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