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无垢离开后,书房就陷入一片沉默。
这时,管家进来,询问一些关于小世子满月设宴的问题,还有提交了一份需要宴请的名单,"王爷,小的已经将京城需要请的人物,都罗列了出来。您看看,有什么漏掉,或者是不必请的。"
陌君画拿着看了一眼,素手一晃,刚刚出来的名单一下子变成粉末。
他命人取出了一块红纸,持笔大手一挥。
写下了七个大字:爱子满月,将水宴三日。
几个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满月的时间。
"不用宴请谁,将它贴到府外。"陌君画吩咐。
此处的水宴,并非是那一种以水为题摆的诗会什么。而是,流水宴。相信不少见到的,听到的人,都能懂是什么意思。
汪管家恭敬地拿着,即出去照办。
时间,眨眼之间就过了。
小森若满月这一天,还是到了。
九王府,大摆流水宴席,并没有刻意宴请那一位,上府祝贺人物,却门庭若市。
几乎全京城的,文武百官,士卒商贾,全是不请自来,陆续不断,还深怕晚来了一点。
而各个王爷,也早备了大礼来祝贺。结果,本是三日的流水宴,改作了七天。
第七天,宴会最后一日。
皇帝和皇后,贤妃,亲自驾临。
太子和太子妃也一同过来。
就连一直深居简陋的临安王世子以及世子妃段嫣琴也过来了。
看两人的模样,其间似乎是有情的。
兰苑,段小贝盛装静坐在床榻。
小森若安静地躺在她怀中,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主子,小世子真有面子,连皇上和皇后都来了。"宝蓝拿着东西进来,笑着道。
段小贝淡淡地笑了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暗淡。
宝蓝这么说,她只是还不知道若儿将要进宫的事。
皇帝过来,说是祝贺,无非是来接孩子进宫。身在帝王之家,最为缺少的,就是亲情之乐,她不想见到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走上这一条路。
但是,人各有命,小森若的出生,就注定不能当一个凡人。
"主子,您怎么啦?"宝蓝轻声问。
"王爷让我把孩子抱出去?"
"没有,王爷说不急。只是,奴婢听在前厅伺候的丫鬟说,皇后和贤妃...提了几次。"
"..."段小贝浅浅笑了笑,"宝蓝,准备出去吧!"
"是——"
宝蓝刚应,话音还没落,就见到一个人进来,童月禀报,"王妃,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贤妃娘娘,正往兰苑这边过来。"
这一点时间他们都等不及?
段小贝抱着小森若出了内屋。
出来时,她并没有看到陌君画...
一番行礼过后,皇后是直接上来,"哟,皇上,您瞧?小森若长得多水灵,将来也肯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孩子,说不定也和九王爷一样,风华卓绝,迷倒一片女孩子。"她一边说,也一边伸手要接过段小贝手中的小家伙。
段小贝微微迟疑,但还是递了过去。
皇帝也上前,看着皇后抱着的小家伙,炯炯有神的双目,难得露出了柔和,"好小子,不错。这一个,赏的。"说这话时,他扯下挂在腰间的一块雕龙玉佩,众人见了,微微一惊。
那玉佩,也代表皇上,也象征着皇帝的身份。
几乎是见玉,如见人。
可是今天,皇上将这玉送给了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
礼,会不会太重了...
小家伙眨着大眼,一见玉就伸出了小手去抓住,还冲着皇上笑了笑。
皇上一见,龙颜大悦!
唯一不觉得意外的人,也只有段小贝了。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在太监总管跟前说了几句。太监总管的脸色一变,马上进屋内,"皇上,...出事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
"刚刚有人来报,说九王爷在侧院遇刺,身受重伤。而行刺的人——"太监总管顿了顿,抬眸一扫,观察着帝王的脸色,赶紧道,"而行刺的人,正是太子殿下!现在九王爷被送到了梅苑,由江太医救治。"
"畜生!竟然敢做这种事?"
皇上大怒,马上步了出去。
段小贝也是震惊了一把,刚刚说了什么?他遇刺了?重伤?撩起裙摆,她也顾不得形象,奔向梅苑。
"主子,小心点。"宝蓝一看,也赶紧跟过去。
小家伙就留给了屋里的人照顾。
约半个时辰后。
兰苑,陌君画的卧室,气氛凝重。
陌君画受的是外伤,中了一剑,幸好刺得不深。
江太医亲自包扎,也已经没什么大碍。
据说,今天恰恰江太医也来道贺。在前厅中一听九王爷受伤,就匆匆赶了过来,正好摊上这种事,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屋内,明显酒气弥漫。
"小贝,本王没事。"陌君画躺在床榻上,柔声安抚。
段小贝抿着小嘴,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手,小声埋怨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不要命了吗?明知道自己隔三差五就会遇上一次刺杀,还敢喝得醉熏熏的,再有下一次我不理你了。"
一近陌君画的身,都能闻出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还有,那精美如玉的脸颊,耳根,都有酒意上来,红红的,格外娇艳的一种美态。
只是,这种情况,令她没有欣赏的心情。
"好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陌君画回握住她的小手,"小贝,扶本王起来。"
"嗯!"段小贝小心翼翼地将陌君画扶坐起来,再借一个肩膀让他靠。
陌君画趁着两个靠近,忽而,在她耳边轻声问,"小贝,你生本王的气?"
"..."段小贝背着其余的人白了他一眼,警告十足。
虽然生气,却并不担忧。
她气的,也是由于他用这种烂招,让自己受伤。而她并不想看到他受伤。
两个人的对话,虽然小声,却足够让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段小贝刚刚那一句经常遇上刺杀...像在说明什么,也像在提醒着一些事。
听得一旁的皇帝脸色更差,再瞪向跪在旁边的陌怀宇。
"父皇,儿臣并不是有意的!当时情形危险,一时误伤的九弟..."
陌怀宇急切地辩解,有点紧张,脸色也难看之极。
今日,流水宴,看是刺杀陌君画的好时机,却是一个圈套,在等着他进来。
刚开始,他也曾经怀疑会不会是陷阱,前几天派人来探过,不见异样,最终选择在流水宴最后一天决定动手,却没有料到皇帝会亲自来九王府。
而刺杀的布置,是箭在弦上。
在撤退和继续刺杀之间,陌怀宇选择了冒险一试。
却不料...
此时,赤云赫古朵也跪在一旁,紧张道,"殿下真的是喝多了,出去说透透气的,无意中才会撞见有人要杀九王爷。肯定是情急之下,挺身救人才会误伤了九王爷,求父皇开恩..."
酒后误伤?再来一个本意救人?挺好的借口。
段小贝撇了撇嘴,"太子殿下,你的命真大。"
"小贝,此话怎么说?"陌君画似疑惑地淡淡问。
"王爷,听刚刚目睹的数人描述,有十余个顶尖的杀手一起围攻你,连叶北都不能一下子冲上前救你,而太子殿下...武功难道会比叶北更高吗?他不但冲到你身边,还能毫发无伤地,不是命大是什么?"
"嗯?想想...是挺幸运的。"
陌君画点头,微笑。
能一下子冲到他身边,却没有让杀手给秒杀?
至于是不是命大,各人是心知肚明。
那是因为杀手,本就是陌怀宇布置的。
皇帝复杂地看了一眼陌君画,再冷扫向陌怀宇,沉声威严道,"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择日再审。"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陌怀宇大惊。
赤云赫古朵也色变,赶紧往段小贝和陌君画两人求情,"九王爷,你们都是兄弟,殿下怎么可能会杀你呢,是不是?悠悠!"
陌君画不作声,段小贝也无奈。
从赤云赫古朵的神情上看,应该是一无所知。
段小贝轻声道,"公主,父皇是不会胡乱冤枉好人的,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的。"
可惜,真相查明,不是还他清白,而是定他一个罪大恶极。但这一个过程,赤云赫古朵早晚要经历。
女人嫁人时,还是带眼识人才好。
稍不慎,遇上一个渣,那是后悔一辈子的大事。
不多时,陌怀宇被带走,赤云赫古朵也跟着离开。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复杂的看了眼陌君画,然后带着皇后和贤妃回宫了。
这态度让段小贝有些不安,陌君画但是非常的坦然,风轻云淡。
段小贝见了不免有些担忧,"父皇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顶多就是被废了,然后禁足。"陌君画挑眉,淡淡道。
"那你这伤岂不是白受了?"段小贝气愤道。
陌君画微微一笑,只是把段小贝拥到怀里,并不语。
时间又过了几天,陌怀宇行刺九王爷陌君画的案子也出了结果。
结果如同陌君画猜想的那般,陌怀宇被废了太子之位,封为闲王,禁足于宫外的闲王府。
时间,又过了数天,六皇子被皇帝一道圣旨传回了京城,被册封为睿王,赐睿王府一座。
顿时朝廷起了轩然大波,不明白皇上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陌无垢得到消息后来了九王府。
梅苑,书房。
陌无垢一进门就有些不解的道,"九哥,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本王势力过大了。"陌君画淡淡道,慵懒的伸了伸腰,起身又道,"你先回去,本王自有安排。"
"好,那我就回去等九哥你的消息。"陌无垢点点头,离去。
陌君画也随之往兰苑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