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子夜起来后浑身酸痛, 床都下不了,匡牧人抱着他去洗了澡, 给他穿好衣服,两人一起出门。
昨天的公益活动今天还有后续, 等回到酒店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机票订了晚上8点钟的,两人在酒店的餐厅吃了晚饭,便回房间收好行李退了房。
秦子夜白天很忙很累,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中一直靠在匡牧人肩上睡觉,从机场大厅出来时才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杨靖晚上有事无法过来接机,下午就已经把车开到了机场的停车场,木头却没办法送过来, 今晚只能住在他家里。秦子夜找到了自己的车, 闲聊间提起杨靖现在是他的助理,匡牧人挺意外,不过没说什么。
匡牧人开车到了秦子夜住的小区外,停下车, 秦子夜凑过去亲他的唇, 匡牧人搂住秦子夜的腰与他接吻,然后放开他。
秦子夜低声问:“你不上去坐一会儿吗?”
匡牧人摸摸他的脸,说:“今天就算了,你明天不是一早就有工作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匡牧人拉开车门下车,秦子夜换到了驾驶位,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停好车上了锁后,秦子夜边走向电梯边掏出手机给匡牧人打电话。秦子夜住的小区是高档住宅区, 附近车辆很少,电话打过去时匡牧人说他正往路口走,这里没叫到车。
秦子夜迈进电梯,一只手在手提包里找电梯卡,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听筒里响起了车辆声与重物撞击的声音!秦子夜急忙呼唤匡牧人的名字,而匡牧人的手机似乎是掉在了地上,根本无人回应!
秦子夜脸色惨白的冲出停车场,立刻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他往那个方向跑,来到路口,就看见有一辆警车闪着灯光停在那里,路边的路灯弯折了,地上有一辆摩托。
匡牧人和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正在跟警察同志说话,秦子夜走过去抓住匡牧人的手臂,匡牧人“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秦子夜来了。
秦子夜紧张道:“你受伤了?!”
“没事,在地上擦了一下,不严重。”匡牧人对秦子夜安抚的笑了笑。
警察同志对他说:“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快回去处理伤口吧。”
匡牧人便拉着秦子夜转身,秦子夜走之前回头看了那个还在被警察同志问话的男人一眼,那男人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秦子夜的心猛地一跳,有种被猛兽盯了一眼的不寒而栗。
等走远了,秦子夜才问匡牧人:“到底怎么回事?”
匡牧人道:“我走到路口的时候那个人骑着机车从后方过来,大概是速度飚太快了,路灯又不太亮,等他发现我的时候已经离的很近了。正好那个时候有辆巡逻的警车路过,那人好像是被警车的灯光闪了眼,一偏方向就撞到了路边的路灯。”
“他骑车撞了路灯,你的手怎么会受伤呢?”
“他方向改太晚了,车把手挂到了我的衣服,连带着我也摔了出去,就把手摔伤了。”
秦子夜借着路灯的光看他的左手,外衣的袖子都裂开了,不知道里面伤得怎么样。秦子夜很担心,陪着匡牧人一起去最近的药房买了外伤药。
回到公寓,秦子夜把客厅的灯开到最大,匡牧人把袖子挽起来,便见左手小臂上已经血污一片。
秦子夜接了一盆清水给匡牧人处理伤势,最后上了药。
匡牧人的伤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几天就能好,可秦子夜仍然很后怕。这次的事都是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不小心,是个意外,可他就是心里慌慌的,很不安。
秦子夜抱怨:“那个人太粗心了。大晚上的、又是这么黑的路,还开那么快。”
匡牧人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听到身后有机车的声音回头,恰好警车的灯光闪过,那一瞬间那个男人盯着他的眼神像是错觉一般,很凶悍……
他确定他不认识那个人。
刚才出事时匡牧人正在跟秦子夜通电话,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裂开了,但不影响使用。匡牧人的手机响了,秦子夜很意外的看见那居然是宋俊豪打过来的。
匡牧人接通电话,不知宋俊豪说了什么,就听匡牧人说:“只是擦伤了手臂,不碍事,不影响工作,不用放假。”
“……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多谢宋先生关心,我会注意的。”
匡牧人挂了电话,秦子夜问他:“宋俊豪找你有什么事吗?”
匡牧人耸了下肩,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了刚才的事,打过来问我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休息。”
“宋俊豪对你好过头了吧?你只是他的一个员工而已。”秦子夜疑惑道。
匡牧人道:“有时我也觉得他似乎太照顾我了,在我进皇冠之前,只跟他见过几面罢了。”
“会不会跟你以前差点把宋文哲打死有关?”
匡牧人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他故意对我好让我放松警惕,好背后捅我一刀?宋俊豪想对付我,用得着这么弯弯绕绕?”
“可是……”
“行了,别瞎猜了,”匡牧人揉了揉秦子夜的脑袋,“宋俊豪不是这种人。”
秦子夜对他这么笃定有些意外,匡牧人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
秦子夜也站起来,轻轻拽住他没受伤那只手,小声说:“今晚别回去了吧。这么晚了,刚才还出过那种事,我不放心。”
匡牧人觉得秦子夜担心过度了,但他很喜欢他的担心,便笑道:“好。”
因为秦子夜明天一早就要上通告,匡牧人的手又有伤,熄灯上床后两个人只做了一次。结束之后,黑暗中,秦子夜躺在匡牧人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说:“搬回来我们一起住吧。”
匡牧人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有回答。
秦子夜又道:“要不我搬过去跟你住也行。”
匡牧人道:“你不嫌我那张单人床太小?”
秦子夜蹭着他的胸口摇头:“小了好,可以紧紧的挨在一起。”
匡牧人低低笑了两声。
“一起住,好不好?”秦子夜又问。
匡牧人在他脸上亲了下,“好。”
这次的事对匡牧人和秦子夜而言只是个意外,但在宋家却是掀翻了天。
宋俊豪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宋夫人坐在沙发上,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保持着一贯昂首挺胸的高傲姿态,然而她挺拔的身躯却是僵硬的,脸庞也是苍白的。
她身前的茶几上扔了一个文件袋,大概是扔下来的人用力过猛,袋子破了,里面的照片、录音笔、甚至是文字版的通话记录等等都露了出来。
宋俊豪杵着拐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的神色没有一丝慌乱与心虚,很坦然,亦或说是那种一切都大白后不必再遮掩什么的解脱与释然。
宋俊豪道:“看来只是给你一些暗示是不够的,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定要逼着我跟你撕破脸才满意吗?”
“撕破脸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跟我离婚吗?”宋夫人淡漠的问。
宋俊豪缓缓摇头:“要跟你离婚的话,20年前我就离了,何必等到今天?我可以忍受你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忍受你伤害我的儿子!所以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离开宋家一步,你在盛星的股份依然在你名下,但你不享有任何职位与股东权利。”
宋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仰头看着宋俊豪,仿佛不认识他般:“你的儿子?文哲也是你的儿子!他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你关心过他吗?为他出过头吗?而现在你不但要禁足我、还要架空我,这都是为了个野种!”
“住口!”宋俊豪厉声打断她,“阿牧是什么身份,你比谁都清楚!”
宋夫人怒极反笑:“是啊!我比谁都清楚他的身份!他不就是你和我姐姐背叛我生下来的野种吗!是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狗男女生下来的孽种!”
宋俊豪怒气上涌,几乎要把手里的拐杖捏碎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愤怒过,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年轻时那个荒唐的他,他知道他们宋家的不幸是他一手造成的,温慈也好,匡牧人也好,甚至是温慧也好,都只是受害者。
宋俊豪将怒气平复下来,平静的对宋夫人说:“当初的事是我对不起你,阿慈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她欠你的已经拿命还了,你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也不要再记恨她了。如果你实在有恨难消,那就恨我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论是你、阿慈,还有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我明白你当初的委屈,所以在我得知你把阿牧跟陌生人家的孩子调换后,我并没有打算追究你。你上次买通那货车司机撞阿牧的车子,我暗示你也只是希望你能够收手,不要再伤害他。”
说到这里,宋俊豪叹了口气:“阿牧他生下来,我还没见过他一眼,他就被你换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近30年过去,能遇到他,我将这当做上天对我的怜悯,其他的不会再奢求了。该属于文哲的东西最后仍旧是属于他的,阿牧不会跟他抢,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你今后不再动心思伤害阿牧,你的自由我一定会还给你,包括你在盛星的一切权利……”
宋俊豪没有说完,宋夫人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自小在书香世家受礼仪熏陶笑不露齿的她,笑得连五官都扭曲了。
宋夫人指着宋俊豪:“宋俊豪,你在求我吗?还是在威胁我呢?这么多年了,你装成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一点都没变!你还是那个自大的、霸道的你!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家人当成妻子,而是把我看做敌人!在你心里,只有我那不要脸的勾引自己妹夫的姐姐和她生下来的孽种才是你的家人!而我跟我的文哲都是外人、是敌人!”
“温慧!”宋俊豪用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面。
宋夫人扑过来捶打他:“宋俊豪,你怎么能够这么理所当然的把你、把那贱人还有她生的孽种说成无辜的受害者?真正无辜的受害者只有我和我的文哲!你有本事就囚禁我、或者你干脆杀了我,只要我有机会我一定立马弄死那个孽种!不信你试试!”
宋俊豪推开宋夫人:“你疯了吗!?”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开了,门板撞在墙上,带起重重的响声。
宋俊豪和宋夫人转头看见站在门外的宋文哲,空气瞬间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