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乐言之需要的东西就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所有能放烛台的架子也都挪到了床周围, 乐言之的身后就像摆着一个蜡烛墙一样。
乐槿半裸着身子躺床上晾半天都没敢动,担心一句没说对这个郎中跑了就麻烦了, 看到床边一切都布置好了以后才感到终于有了盼头。
乐言之看着乐槿,视线又在床周围扫了半天, 最终从南宫毅的衣橱里找出来两件白色亵衣,其中一件卷吧卷吧塞进乐槿嘴里,然后他把乐槿脱下来的衣服随手盖在了他自己的头上和身上,仅露出伤口。
另外一件亵衣,乐言之仔细的卷好了交到南宫毅手中,“你就在我旁边,看到我额头有出汗的时候给我及时擦汗就行。”
南宫毅听话的点点头, 站在乐言之身后寸步不离。
乐言之打开自己的包袱, 把所有东西都摆开,幸好带的种类很全,他把治疗伤口能想到的药材全都拿了过来。
他拿起来一把自制的锋利小刀,在蜡烛火上面来回烤了半天, 接着利索又快速的划开里面已经生了脓水的疮口, 这个一点都不疼,划开的仅仅是新长住的外面一层皮。
接着挤干净脓水,乐言之伸手取麻药。
正准备将麻药撒到伤口的时候,乐言之手悬在半空不动了。
片刻,他又缓缓地把麻药放回去,随即又抓起刀子准备清理伤口。
“不用麻药吗?”南宫毅不解的在一旁问道。
“啊?啊!咳咳……”乐言之心虚,“这兄台的伤口还没法用麻药, 不然会牵连到其他地方的好器官,没有知觉的肉长在一起,万一连带着其他的地方也长一起就不好了,倒时候可能还得来这么第二刀。所以为了这位兄台着想,还是不用麻药了……”
“哦……”南宫毅恍然大悟,这还真是新鲜的说法,“言之果然高明!”
乐槿恨恨的听着这两人不疼不痒的对话,感情伤的不是他们。他偷偷的把手伸过去死攥住床边,暗暗给自己用力,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来承受没有麻药的伤口清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乐言之隔几天就穿着女装被南宫毅接去一趟南宫府给乐槿换药,不多久再送回来,来回都是偷偷摸摸的。
南宫夫人早就观察到了一切,不过她装糊涂,一点都不去阻拦南宫毅的行动,她不知忍了多大的好奇心才没有去问两个人每次都在房间里干嘛!
这段时间京城的媒婆界也在传一个谣言,那就是南宫将军家不久就要迎娶三儿媳妇了,因为这几天有的媒婆路过绸缎店的时候,总能看到南宫夫人在里面满脸春风的选着上好的绸缎,那颜色和质地,有经验的一下子就能猜出来是做聘礼用。
于是南宫家三公子身患隐疾不近女色的谣言也瞬间瓦解,接着就不停的有媒婆上门询问女方家的事情,力争想把这件说媒的大事揽下来。南宫家三公子的婚事,对媒婆一定出手很大方的。
南宫毅和乐言之对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有听到风声,他们还继续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
就这半个月,乐槿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再加上乐言之的秘方丸药调理,乐槿再次回宫的时候已经是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一点受过外伤的苗头来。
这天乐槿约着南宫毅一起外出,准备到“言之堂”当面感谢一下乐言之的出手相救。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高调亮相,给对他存在歹意的人一个警戒。
两人骑马悠悠哉哉大大咧咧的走在这条商业街上面,方向是往“言之堂”而去。
在离商业街中心的“丰济堂”还有一段距离时,丁公藤的随从孙定刚好出来送走一位贵客,远远地他就看到骑马而来的他们家的固定大贵客乐槿,转身就跑回去赶紧通知自家掌柜的丁公藤。
在乐槿就要走过“丰济堂”门口时,丁公藤终于及时跑了出来,“哎呦哎呦这不是天泽兄嘛,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来快进来坐。”
乐槿看丁公藤说完,这才缓缓下马,“丁掌柜不必多礼,我同商陆兄是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才路过这里,时间有些紧迫就先不登门了,改日再来拜访!”
“是是是,”丁公藤讨好的笑着,“您公务繁多,先处理正事要紧,鄙人就不耽误您了,过些日子会有一些来自长白山的上好人参到货,到时可能还得劳烦天泽兄您了。”
“算不上劳烦,顺手而已。”乐槿没有推辞,再帮忙送一次,看看会不会再碰到行刺的事情。
告别了丁公藤,乐槿和南宫毅两人牵着马往“言之堂”走去。一直藏在药店门后偷看的孙定这时也赶紧跑了出来,站在丁公藤旁边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疑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这乐公子来咱商业街居然不进咱药铺?他来这商业街除了咱药铺什么时候还有过其他的事情了?”
“你去偷偷跟着,看看他们去了哪家?”丁公藤吩咐道。
“是!”孙定答应完还没有走,他们就看到了乐槿和南宫毅的目的地,居然是离他们仅一条街之隔“言之堂”。
乐槿和南宫毅把马都拴在了门前的桩子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言之堂”。
南宫毅现在对这里已经熟悉的像是自己家了,他领着乐槿进到前厅,看到乐言之正在那里给人切脉问诊,便不等招呼,直接带着乐槿进到一侧的贵宾厅,就是被乐言之偷偷刻着“vip”三个字的用来招待贵客和贩卖高档药材的侧厅。
南宫毅发现他每来一次“言之堂”,这里的人都要比上一次来多了几分。刚遇到乐言之的时候这里萧条的景象早就不见了。
他轻车熟路的拿着茶壶跑到后面去泡茶,再回来的时候见乐槿还在那里坐着,观察着坐堂的乐言之。
“你女人……还真有个郎中模样!”乐槿一把张开手中的折扇,放胸前慢慢扇着。
南宫毅正倒茶手一抖,差点倒在杯子外面,“嗯……没办法,为了治病救人,他只能委屈自己这样了。”倒完放下茶壶。
“不过人倒是不错,乐善好施又医术高超,怪不得你放下了六年前的那个转为发展这个!”乐槿继续评论。
“其……其实……他就是六年前的那个!”南宫毅结结巴巴的有些心虚的说道。
“哦?居然就是那个?他没有死吗?我记得他给你的藏头诗里……不过你们真是有缘,居然又能见面。”乐槿端起茶杯喝茶,眼睛一直盯着乐言之的诊疗过程,“不过看这个情形,原来想要跟你女人咱们单独谈谈的可能性似乎没有了,这满屋子人,什么时候才能走干净?”
“哈哈,”南宫毅笑道,“天泽兄其实在外可以称呼他为言之的,或者直接称呼他为乐郎中。他在外面一直都是以郎中身份示人的。至于商谈嘛,也许可以到后院。”
“也好。”乐槿起身跟着南宫毅往后面的那个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门走去。
南宫毅顺利穿过去了。
乐槿被老古强势的拦在了门内,“这位公子,门上这么大的四个字你没有看到吗?”
乐槿合住扇子一指南宫毅,“可是他就进去了!”
“我们掌柜的说了,”老古面对乐槿,气势仍然不减,“所有的闲人里,只有南宫公子可以进到后院,其他人一律免进。”
“这么偏心?”乐槿皱眉。
乐言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古哥,这里什么事情?”
“哎呦掌柜的,是这样,南宫公子可以进后院,可是这位公子也想进去,结果被我拦住了。”
“拦的好!”乐言之微笑点头赞同道。
乐槿:“……”。
南宫毅见到乐言之后赶紧跟了过来,“好久不见,刚看到言之很忙,就没有去打扰,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咱们说说话,没想到天泽兄被拦在这里。”
“我们两天前刚见,什么好久不见!”乐言之打趣,“不过这后院藏着我这里独家的机密,确实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你忘记了吗?你是第一个能进来的闲人,也是最后一个!”乐言之认真的提醒。
南宫毅听后心里挺美。
乐槿一直站在一旁旁观,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无视。不过转念又一想,他现在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贵公子,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
“正好现在我这里也告一段落,不如我们去旁边那家酒楼小坐。”乐言之提议。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
“也好。”乐槿点头赞同。
南宫毅紧紧跟着乐言之,三人一起走去药铺斜对面的“香满楼”。
丁公藤和孙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到他们三人一起走进那家饭店,才勉强转身回“丰济堂”药店。
进去后丁公藤十分不舒服,“这旁边的‘言之堂’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二皇子乐槿亲自上门?而且还一起吃饭?还以为这‘言之堂’开不了一个月就得倒闭,这倒好,咱们这里的病人却比以前少了一些!”他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眼睛又转过去看着坐堂郎中益智仁和坐在旁边学徒的儿子丁香,两人正在面对一个病患问诊。
“就是!”孙定愤愤的附和道,“这突然冒出一个竞争对手,就这么放着可不行,咱们这个月利润少了多少!等我哪天过去探探底。”
“嗯,”丁公藤道,“只是去探底,别的什么都别做。”
“是!”
在香满楼内,一楼散座坐满了客人,小二带着三人去二楼的包间。
刚落座还没有进入正题,乐槿就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两粒东西递给乐言之,“还请姑娘帮忙看看这两个药丸都是治什么的?”
乐言之并没有接过来,狐疑的看着乐槿。
这唯一的两粒丸药就是那天乐槿帮着皇后从丁公藤这儿取来的专门定制的成药,乐槿回宫将丸药交给皇后时有心自己留了两粒,跟皇后谎称说途中遇刺丢失两粒,他非常需要搞明白这药的内容,这样才能慢慢的揭开自己遇刺之谜。
南宫毅坐在乐言之一侧,话不多说,自从他知道乐言之是男子之后,总觉得两人之间话语少了很多,可是就算没话两人也不觉得尴尬,他给乐言之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后,就认真的看着乐言之的一举一动。
乐言之这才接过药丸,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又放嘴里小咬了一口,闭眼品半天,皱眉。
乐槿跟着皱眉。
“这两粒是堕胎药!”乐言之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一个是专门用于怀孕三个月之内胎儿未成形时堕胎用的,另外一个是怀孕五个月以内胎儿已经成型时用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强力的堕胎药?按照我朝律法,如果没有专门的许可,是不可以随意堕胎的!”
乐槿一听,更皱眉了。他提前猜想了很多种结果,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堕胎药!
怪不得,皇后不去找太医院!但是这药又是给谁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