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之摇摇头作势转身离开,“命都不要了,还管子骂没骂你,哎——没救了没救了!”
“你等等!”中年男人没好气但是又不得不叫住他,“回来!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才不要命了!”
“你看,”乐言之转身没挪动脚步,理直气壮道,“我说你体内有毒,你不信,到时候如果发作了不能及时诊治,那就是丢命的危险,你说这不是你不要命,难道是我不要命啊!”
中年男人双手抱胸,狐疑的盯着乐言之。
“你来说说,这几天是不是突然很嗜睡啊?”乐言之问道。
中年人有些意外,点点头。
“再热的天气浑身也感觉发冷?”
中年人皱皱眉,又点点头。
“这不就是了!”乐言之打开自己的小盒子,取出来两粒丸药递给中年人,“这两粒丸药你收好,突然腹痛难忍的时候就着酒吞下去,保管你第二天没事儿。这个我不收你钱,吃好了再来!回见!”
中年人看着手心里的两粒不知名的黑色丸药,想都不想的准备扔掉,好像这个丸药就是为了咒他生病一样。刚准备出手,胳膊一拐又收了回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终还是把这两药丸收了起来。
之后就忘了这事儿。
果然,第二天半夜,突然地剧烈腹痛绞的这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起不来床,感觉就像是肠子要断了肚皮要破了一样,豆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快速往下掉着,疼的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快没有力气喘气。家人一看不妙,赶紧外出喊附近的郎中来,但是郎中迟迟不见动静。
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那两粒药丸的事情,有气无力的用嘴唇比划着让家人去他衣服内找那药丸。
就着烈酒咕咚一口赶紧下咽,又接着翻腾了一会儿,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躺着了。这个时候,家人叫的郎中也来了,切脉看面色耽误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收了两个夜诊费,对这家人说病患只是消化不良,之后就走了。
乐言之这几天基本就把目标锁在了这条商业街上,来回寻找和等待店铺的消息,同时也不误继续给人免费看病。
被看病的人都是乐言之主动拦下来的,先开始人们的反应都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瞧着这个年轻的模样,都有一种靠不住的感觉。但是事实经得起考验,没一段时间,乐言之的名字就悄悄地在这条街上口耳相传了。
话说那天乐言之给中年男人免费的药丸之后,他找到一家卤煮铺子吃了一碗卤煮,接着继续往前探查。这一探查不要紧,还真给他探出来一个重要的东西。
在靠近街市中心的一个大路口的拐角,一家规模很大的药店盘踞在那里,门头赫然挂着一个牌匾,黑底楷体金字写着“丰济堂”三个大字!
乐言之一看就再也迈不动步子。
即便隔了六年,丁公藤的嘴脸还是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连同一起浮出来的,还有那个材料便宜到白给但是售价却令人发指的方子,最后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徐三临终前皮包骨头的惨样。
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当年丁公藤得意洋洋说的那三句话,“你无学无术,无门无派,无源无脉……”
旧冤家死对头,此时就在眼前,乐言之如果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过路过错过,那他就肯定不是乐言之了。
他马步一蹲,抬胳膊一指,趁着这药店门口没人,大声挑衅道:“丁公藤!你跟你的‘丰济堂’,咱们的梁子六年前就结下了!今天又让我遇到,算你倒霉!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乐言之绝不会善罢甘休!”喊完收回姿势,呼出一口气才觉得解恨!
此时从药店内闻言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到门前只站着乐言之一个人,便拱手行礼,“刚才在下听到有人喊我爹的名字,不知是否是这位小爷?”
乐言之下巴一抬,拽道:“正是你小爷……爷我!”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丁公藤的儿子?丁公藤那年龄看起来不像啊……莫非年轻的时候也“年少有为”?
年轻人愣了一下,“在下是丁公藤之子丁香,家父正在会客,不知是否需要在下代这位……呃……公子传话?”丁香琢磨着,刚才一定是这个家伙结巴了吧!
“传话?好啊!那就有劳这位丁香公子!”丁香?还桂花咧!噗。。。“请代我像丁公藤转达,就说:我又回来了!”
“呃……”丁香面露难色,“仅此……而已?”
“是!有劳!”
“好,在下一定带到,还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丁香暗道,他爹什么时候认识如此年轻又俊美的人了?这人貌似比他还小,开始听传话内容却感觉跟他爹是非常熟悉的。
“在下姓倪,名大冶,倪大冶!”
“请公子稍等。”
丁香转身进了屋,乐言之探着脑袋往里面看,这个“丰济堂”门槛很高,进到店内需要上数十阶台阶。
不一会儿这药店门口晃出一个身影,乐言之快速闪到街对面的胡同口,定睛一看,这不是丁公藤又是谁?虽然时隔六年,但是他的气色也不见老,还是红光满面。
此时他正巴结的跟他身边的一个男人满脸堆笑,“那就有劳天泽兄,还请劳烦天泽兄代我问候一声。”说着把一个用红色缎子包好的方方正正的盒子双手捧给了被他称作天泽兄的男人。
乐言之躲在暗处,眼睛早就从丁公藤身上挪开,现在视线牢牢钉在了离开“丰济堂”的天泽兄的身上。
此人穿着讲究,走路姿势平稳,跟人打交道有条不紊,看来是富贵家的公子,不过这好像是帮丁公藤给谁带什么东西?
哼!奸商的朋友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都是结梁子,多结一个,梁子也塌不了。
在乐言之的脑中,自动把跟丁公藤认识或者熟络的人都归为结梁子档,既然结下了,就早晚有一天都得给他好果子吃!
……君子报仇,六年不晚!
丁香这时候匆匆忙忙跑出来站到丁公藤身边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操起脖子四处乱看。
乐言之见状,赶紧摸着胡同的墙根偷偷的溜走了……
对着干是必须的!大有大方法,小有小招式。
没过几天,乐言之又来到这条商业街,看到离“丰济堂”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路边,支起一个棚子来,里面坐着一个代笔写书信写诉状的书生摆着摊。
这让他想起来唐依秋几年前的样子。
于是乐言之走了过去,诚恳道:“先生一天所赚多少?”
书生抬头木讷的看着乐言之,“一百文左右。”
乐言之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两银子来,放到桌子上推到书生面前。
书生诧异。
乐言之小心翼翼道:“这是一两白银,我想租用你的这个摊位七日,这银子算定金,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会补,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书生看看面前白花花的银子,又抬头看看乐言之,觉得这人应该不是骗人的把戏,于是开始心里换算,一天一百文,七天就是七百文的收入,这一两白银顶一千文钱,就把摊位租这么几天,不但收入比平时多,而且还不用坐在这里受罪。
书生痛痛快快的点头答应。
乐言之很开心,这笔交易完成的很痛快,尽管看似他好像亏了。
终于,乐言之不用再满街的乱走,而是固定了一个点开始行医问诊。
本来就在这条街偷偷小有名气的乐言之,再加上在街市中心的地方有了一个固定的摊位,不一会儿,就有慕名而来的病患。
前些天乐言之为了开拓自己的市场,融入这条街市,他问诊全都是免费的,就连给出去的丸药,也都是不要钱的。
但是现在有了固定摊位,就有了一定的支出,免费是不可能了,不过他还是尽量的低价。
没多久,他的面前就排起了足有两个人的队伍。
两个也好,一个也罢,只要有人来就行,这总比面前空空的好看的多。
“哎呦!”就在这个摊子几步之遥,一个中年男人一拍腿大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兄弟!”
乐言之抬头一看,咦?这不就是他的第一个病患嘛!?
那男人赶紧走到乐言之面前,“我都等你好几天了小郎中!你真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啊!活活救了我一命啊!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男人嗓门一开,周围全都听见了,立刻把乐言之的摊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
乐言之此时的后果就是被围在了棚子里,外面根本看不到也挤不进来没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毅这个时候骑马路过,仅仅往棚子里瞟了一眼,嘴一撇,继续骑马走了。
乐言之掏了掏快被男人振聋的耳朵,“小郎中,敢问您尊姓大名?在下定当重谢啊!”
“乐言之!”
“乐言之?”中年男人在人群内大声说着,里外三圈看热闹的没有一个听不到的,“原来是乐言之郎中!我姓古,你可以叫我古哥!那天果然就如小兄弟所说,我疼的差点丢了命,要不是小兄弟你给我的那两粒丸药,我估计现在我家就搭起白棚子来了!”
“过……过奖!”乐言之有些招架不住古哥的热情。
“哎我跟你们大伙说!”古哥转身过来向着所有人喊道,“以后看病,大病小病,就得认这个乐言之小郎中!别看年纪轻,功力可不轻,各个让你起死回生!”
他这一喊,后面马上又有几个随声附和的,乐言之循声望去,都眼熟,应该是他这几天免费接济过的病患。
这一唱几和,不到半天,乐言之的面前就排了一条长达百米的队伍等着看病。有病的开药,没病的瞧瞧。
乐言之这边正红火,那边有人不乐意了。
“丰济堂”的老板娘给他家小厮塞了几锭银子让小厮赶紧去官府找差爷。
没一个时辰,就有两个官差打扮的差爷跟着“丰济堂”的小厮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