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白本来就已经气的双眼血红,便不说了,那面具人呢,则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纪以,那眼神大概叫做无言以对吧!
纪以说完后,还特认真的往后头退的好几步,方才道:“虽不知你们到底是何仇何怨,但现在是解决时间。”
“啊!”云鹤白一声凄厉吼叫,正如纪以所说,她已经气到癫狂。
此时的她,已然不管自己与在场两人身手高低,完全是不要命的向两人其中一人冲去,手中持着不知从何处抽出的软剑。
“纪以,小心!”
突如其来的熟悉呼喊声,让纪以走了下神,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便瞧见了安白那惊恐的面容。
与此同时,云鹤白已然杀到了她面前!
没想到的是,云鹤白此时动手杀的竟然不是那黑衣人,竟然是算来没什么仇怨的纪以!
虽说这事有些令人意外,纪以也因为安白的出现失神了那么一瞬,但在意识到那个不会武功的笨男人,正极力的向她冲过来,这还是让纪以即使在面临已经快到眼前的危险时,微微上扬起嘴角,那双原本正常的眸子,一瞬间,化为了纯白,冷漠的看着冲过来的云鹤白。
“母亲!”同安白一起追过来的云钰,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失声呼喊。
她的身后还有其他一众跟过来的人,肖穆情,千毒老人……
看似许久,但其实只有那么一瞬之间,风因为凌厉的杀气好像都停歇了。
杀人的,被杀人,想要救人的,以及想要阻止的都在那一瞬间动了,然而静止也在那一瞬间。
杀人的杀了人,同样也被人杀!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随着衣摆“滴答滴答”的融化地面上的积雪,温热渲染了一片红色的地图。
风,动了!
但众人却在那么一瞬间全都静止了一样!
直到挡在纪以身前,替人挡了那一剑的男人,唇角无法控制的滴落血液,面色苍白极了,一边苦笑着道:“说了,会……会弥补你的!”
谁也不知,失踪的肖晓凤是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又那么正巧的挡在了纪以身前,替她挡了云鹤白的那一剑。
根本赶不及阻止云鹤白的安白几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纪以低垂了眸子,遮挡了眸中思绪,一手握住了那裸露在外的刀刃,一把便将其折断,也不在乎自己被割伤的手掌,在扔了那断刃后,便将肖晓凤拥在怀中,手掌紧紧的按压在他的伤口处道:“老家伙,药!”
突然被点名的千毒老人一愣,而后飞快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从怀里头掏出了堆药,一边看着那剑插着的位置,一边道:“得先回去,拔剑,这地方做不来这些。”
闻言,纪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抱着肖晓凤起身,也不在意当场的情况,便打算下山离去。
她怀里的肖晓凤,此时已然脸色惨白至极,却还是抓着纪以的衣襟,虚弱的问道:“纪以,补偿……到你了吗?你原谅我了吗?”
纪以步伐停歇了一瞬,却没有看向怀里人,她淡淡的道:“你活下来再说。”
“纪以,原谅我……我也不想的,我想活着……必须放弃所有的活着……”
肖晓凤的话戛然而止,让纪以面色不由的一冷,不再说话,不再在意在场的所有事情,便是连站在一旁的安白,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安白只能看见,女人手上的血红“嘀嗒嘀嗒”的落在了地方,她面色不自觉的冰冷,大概是因为担心怀里头的那个男人。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却这么一走了之?
安白觉得他该跟上去,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跑的太累,追的太急,他竟然腿软的一步都走不动,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纪以抱着人离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纪以是真的离开了,顺便也将千毒老人也带走了,独留这山峰上看起来毫无关系的几个人。
在云鹤白对纪以发起攻击的时候,她那一件穿透了不该穿透的人,自己同时也被黑衣面具人给一掌拍在了天灵盖上。
此时她就跪在地上,目光却是看向了那口棺材,原本赤红的目光,逐渐变的柔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诡异声音。
“云鹤白,你不该带她过来。”黑衣面具人也在云鹤白面前蹲下身,轻叹一声道。
云鹤白缓慢的转头看她,陡然扬起了一抹笑,口中鲜血“哗哗”往下流,她含糊不清的道:“你该失去所有,你不懂悲伤,你应该失去所有。”
黑衣面具人闻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那个“神袛遗址”我们都不该去。”
“哈哈哈哈”云鹤白突然张狂的笑了起来,她讽刺般的道:“别装圣人了,是人都一样,所有人去了,都会一样,我,苏瑞,公书灵,李秀……我们所有人都背负着内心的黑暗,我们只是顺从了黑暗,撕去了那层圣人的伪装罢了。”
顿了顿,云鹤白凑近了脸,在黑衣面具人耳畔,道:“你也有在意的人,却偏要装圣人,所以才该……死!”
“母亲?!”想要冲上前,却愣是被人抓住的云钰,此时好不容易才冲破了穴道,持剑冲上前来。
黑衣面具人身影一躲,便轻松躲过了他的攻击,未有一言,转身便离去了。
云钰正打算去追,却被云鹤白一把拉住给阻止了。云鹤白已是强弩之末,她虚弱的道:“钰儿,别追,你不是她的对手!”
“母亲!”云钰赶忙又扑回了云鹤白身边,她急急的从自己怀里翻着药。
即使,即使反叛了自己的母亲,即使对于她的所作所为都是那般的不认同,但母亲终究是母亲,是她此生还剩的唯一亲人。
“乖女儿。”云鹤白笑了,不似对黑衣面具人那般阴冷的笑,她伸手去抚摸云钰的脸,小心翼翼的摩擦着,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她缓缓的道:“钰儿啊,让整个云城都去献祭这种事情,母亲没觉得自己做错,但今后云城都在你手里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那两家人,我都替你杀了,在看见那家伙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次注定了失败,你也别去掺和她们的事情,把那份地图交出去,你想给谁便给谁,娶了你家初雾小公子,好好保护他,好好过一辈子,云城若是不想要,便扔了,你开心便是了,可千万别同母亲一般,被云城所困,连累你父亲,要死了都见不着我一面……”
“母亲。”云钰声音都在颤抖,此时的她,无助的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别报仇,别掺和她们的事情,别不高兴,别死,也别难过……”
最后一个字伴随风雪被掩埋,造就了如今云城的城主云鹤白死了。
似乎没有知道她的故事,也没人会知道她的事。
或许在她执念的人随风消散那一刻,她便也认了输。
人会有执念,失去的总想再次得到,尤其是珍惜过后的失去,更是让人深记心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山峰上云钰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的喊着母亲,同她一起来的人,想要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起。
而看着这一幕的安白,缓缓的转头,看着那条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上了的路,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下去,就这么在原地发起了呆。
天冷极了,让他不自觉的手脚冰凉。
直到耳畔一声呼喊,道:“安公子,同我一起下山吧,你的膝盖还伤着。”
闻言,安白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去,自己衣服下摆脏污不堪不说,衣服都破了口,还隐隐的透露着血迹。
他想要尝试着走两步,却只能感觉到专心彻骨的疼。
“抱歉,我腿好像有点疼。”安白想让自己的笑,瞧来不是那么苦涩,但却不知道,此时这抹笑,在肖穆情眼中却比哭还难看。
肖穆情清楚自己完全没有认错人,安白和她的师弟,很容易就能够区分开来,眼前这个男人虽模样同她师弟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完全不同。
没有特殊的情思,只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不用抱歉,你已经很棒了。”肖穆情轻声道,随即走到了安白身前蹲下身,道:“安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背你下山?”
安白愣了下,左右瞧了瞧,在瞧见那帐篷时,方才拒绝道:“不了,要不我可以在这帐篷里头歇一晚,等明天再下山。”
倒也不是安白真的不想离开,而是此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下了山后又该去什么地方。
原本他便是随着纪以来到这个地方的,此时他才发现,没了她,他竟然已经到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可怜地步。
跟着回去之后呢?
还是要离开吧?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就像那夜晚即将睡觉的烛火一样,扰人清梦,惹人厌弃。
“这怎么可以,这山顶可不安全……”
“确实,你一个男儿,待在这种地方可不行。”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音打断了肖穆情,而后安白便瞪大了眼,看见了已经离开的纪以,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纪以?”安白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悦。
“师姐!”肖穆情也愣了,而后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纪以也没在意她们面上的愕然,而是径直来到安白身前,微皱了眉头,看着他脏兮兮的衣服下摆,一把将人抱起,一边道:“下山时,碰上了云钰的男人,让他帮忙将师弟送回了云城,有毒医圣手之称的那个老家伙在,不必担心。”
“倒是我刚刚因为着急而唐突了,应该让师妹你将人送走的。”
肖穆情已经站起了身,闻言,她愣了愣,道:“没事,救人要紧。”
纪以点了点头,笑道:“安公子是随着我来到云城的,师妹不用太过操心,我自会照顾好他。”
“……”肖穆情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些威胁,亦或者一些别有意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