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湄放下手来,目光在白福、黑面、蓝魂、黄魄四个身上一掠而过,见他们身上并无伤痕,方才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嘴角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轻启朱唇说道:“都起来吧。”
“谢二公主。”白福四个应声起身。
敖青湄手一挥,命人将清世钵拿了下去,她并不准备将囚禁自己东海之人的法器就这么轻易地物归原主。一旁法海眼见法器被收,双手骤然握紧,眼底有羞恼之色一闪而过,然而最终却隐忍着未能发作,他不动声色的慢慢放松了紧握的双手,合十胸前,闭目低低念诵了一句佛号。敖青湄将法海的神情变幻尽收眼底,眸中笑意不由更浓,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蓦地唇边笑意一敛,飞快的扫了一眼黑面的左脚,凝声问道:“黑面你的脚怎么了?”
方才黑面单膝跪地之际,敖青湄并未发觉黑面的左脚有异,此刻见他站姿才瞧出了不妥,但见黑面的左脚仿佛不敢用力一般只脚尖稍稍点着地面,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偏向右脚,站得有些斜,得搭着身旁黄魄的肩膀来保持整个人的平衡。
听得二公主发问,黑面挠了挠头,狠狠瞪了不远处的法海一眼,撇撇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不小心被法海这个臭和尚打伤了——”顿了顿,指着法海,声音陡然提高起来,颇为愤慨的说道:“二公主,你知道么法海这个臭和尚、死秃驴出手打伤了三公主,二公主您可要替三公主讨还公道,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这个臭和尚!”
听到黑面的指责,法海微微一愣,显然不明白对方口中所提的三公主是谁。
敖青湄美如明玉的脸孔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雪,“三妹的事紫影已经向我禀明了——”轻轻扬眉,抿唇冷笑:“——你们以为我带了龙宫精兵来此是做什么的?”招惹到自家三妹头上了,她这做二姐的岂会善罢甘休。
“嘿,二公主,咱们今日干脆就将这金山寺给夷平了,替三公主解气!”黑面摩拳擦掌的提议道。
“都受伤了,还如此有精神。”敖青湄好笑的摇头,缓和了下语气,走向黑面:“我还是先替你治伤罢——”
“我来吧。”不知何时白素贞已上得前来,她俯身查看罢黑面的伤势,抬眸对敖青湄说道:“筋骨错位,又被法力所伤、、、、、、所幸伤势不算太严重。”说完目光转向黑面:“黑面,我现在施法替你疗伤,多少有点痛,忍着点。”言罢便欲抬手施法,不料却被黑面伸手拦住——
“白姑娘,你刚刚才与臭和尚大战了一场,又施法对抗他的臭要饭钵,现在可不能再为了我黑面耗损法力了。况且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回去服些丹药,休养几日就好了。”虽然被困金钵之中,但对于方才外界所发生之事,黑面几个在金钵之中却听得一清二楚,知道白素贞与法海大打出手,知道她方才施法与金钵抗衡,而在保安堂中黑面早已见识过法海金钵强大的法力,知道纵然白素贞有千年修为,但仍未脱妖界的她要与佛门收妖法器对抗,法力必然损耗巨大,因此说什么他黑面也不能再让白素贞为了替他疗伤而耗损法力了。
“黑面,我的法力虽有所损耗,但尚不至于影响施法,况且你因我连累而受伤,若不让我尽绵薄之力、替你疗伤,岂不是要我于心不安?”方才与法海斗法,又施法对抗清世钵,白素贞的法力的确损耗不少,不过幸而敖清湄及时赶到,替她解围,又经方才一番调理,体内真元已恢复大半,此时施法替黑面疗伤,不成问题。
“那、、、、、我黑面就先谢过白姑娘了。”黑面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再推拒,然在疗伤之前,他显然更急于想知道他们三公主的情况。“对了,白姑娘,你倒是先告诉我,我们三公主她怎么样了?紫影说三公主伤得很重,她现在究竟有没有事?”
“是啊,白姑娘,我们三公主她现在伤势如何?要不要紧?”黑面问的,也正是白福、蓝魂、黄魄三个急切想知道的。
眼见黑面四个的目光都紧张地盯着自己,神色间尽是担忧急切之色,白素贞心下叹息不已,刚刚脱险,却全然不在乎自身伤势,心中关心的都是小青,如此忠心的手下,实属难能可贵,然而想起小青重伤在身,此刻仍昏迷不醒,白素贞心头便如巨石压胸,难受莫名,蹙了眉,沉默半晌,方才喃喃低语道:“青儿她、、、、、、”
“三妹会没事的。”忽的,敖青湄接口说道,白素贞倏地抬头,目光对上敖青湄含笑的眼眸,但见她轻轻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道:“白姐姐放心好了——若是不出我所料,三妹现在应该已经并无大碍了。”
白素贞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陡然有了欣喜之色,“令姐她、、、、、现在可是正置身于仙缘洞中?”
敖清湄颔首道:“不错。紫影已带我大姐去了仙缘洞,有我大姐在,白姐姐尽可放心。”
“我也相信有敖姑娘在青儿定可安然无恙。”知道敖凝霜已去了仙缘洞,白素贞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为之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有如释重负的表情。
“龙三没事,你们几个现在也该放心了。”敖青湄看了黑面他们几个一眼,随即扭头吩咐身旁兵将道:“照顾好这几个家伙——白姐姐,黑面的伤就有劳你了。”言罢,负手转身,缓步走向法海——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误会,贫僧先前确实不知收的乃是东海之人,还请公主见谅。”法海毕竟见过风浪,懂得随机应变之道,抢在敖青湄发作之前,先行赔礼。
“我们东海之人向来不是任人欺负的,只是致歉,便想化干戈为玉帛?”敖青湄睨着法海,摇头轻笑,眸底有着淡淡的讥讽:“——阁下想得也未免太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