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女人不会犯同一种错误, 她们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懂得什么叫做放长线条大鱼,更懂得哪一种示威比开诚布公的挑战更容易产生误会。
齐思思扶着贺旗涛,按响公寓楼下的可视门铃。
陆檬已经躺在床上, 贺旗涛又有房门钥匙,按错门铃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她并没理会。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 陆檬以为是贺旗涛打来的, 看都不看便挂断电话。直到电话第三次打来,她才没好气地接起。
“你烦不烦?!”
“喂?……对不起,请问这是陆檬的手机吗?”齐思思故作谨慎地问。但是她确实没想到陆檬的语气这么冲, 自从发生了那一次恐怖事件, 陆檬性情大变了?
“呃?……”陆檬匆匆看向来电,显示号码是贺旗涛的没错, 她不确定地问:“是思思姐吗?贺旗涛和你在一起是吗?”
“是吖, 我刚巧来这边办事,在路上遇到贺旗涛,本来只想打个招呼就走,可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喝了不少酒,有点不放心, 所以顺道把他送回来。你在家吗?我按了很久的门铃。”
听罢,陆檬又气又尴尬,继而含糊其辞地解释道:“不好意思, 我在家呢,刚才在洗澡没听见,我马上开门。”
……
陆檬伫立电梯门口迎接醉汉回家,虽然不情愿。
然而,电梯门一开——
陆檬原本专门为齐思思整理好的友善微笑,顿时僵在嘴角。
贺旗涛喝得醉醺醺倒不稀奇,但是他半个身子都搭在齐思思的肩头,手掌很随意地,垂落在齐思思胸前的位置,虽然可能悬空着,但是无意间碰到的几率还是有的,齐思思却似乎不以为然,一手环住他的腰部,一副很吃力的模样。
“小檬快来帮我一把,你老公死沉死沉的……”齐思思艰难地挪动步伐。
“哦……”陆檬将怒火压回心底,搀扶贺旗涛的另一只手臂,一同返回家门,又合力把贺旗涛弄上床。
忙乎一通之后,陆檬没急于帮贺旗涛换衣服,先给齐思思倒了一杯水。齐思思坐在沙发上,抽出纸巾沾了沾额头的汗珠,随口关切地问:“我听赵宁他们说过,贺旗涛是三个人中最能喝的,看来今晚肯定没少喝,最近他工作压力很大么?”
“不清楚,他工作上的事儿我很少过问。”陆檬避而不答,将水杯递给齐思思,俯首致谢:“今天麻烦思思姐了,幸好遇到你,否则他可能醉倒在路边了。”
齐思思喝了口水,笑着摇头,又拉着陆檬坐在身边,仿佛姐姐般抚了抚她的脸颊,忧愁地说:“你瘦了小檬,我一直想来陪陪你,但是听说你前一阵子谁都不愿意见,所以我就没打电话烦你,今天过来其实也是想看看你才会走到公寓楼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总之还要靠你自己克服心理障碍,真的都过去了,忘了吧。”
温暖的气流拂过陆檬的心房,她搂住齐思思,眼泪默默滑落,她多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
齐思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轻拍她的脊背,惺惺作态地继续表演。
“人生变化无常,每一次磨难都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考验,当历经波折之后,我们便不再惧怕命运的捉弄,是坏事也是好事。”
陆檬吸了吸鼻子,喃喃地说:“我承认我不够坚强,总是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嫁给贺旗涛,也许今生都不会碰上这些事。”
听罢,齐思思窃喜,陆檬还是太嫩,三言两句就套出她想知道的真心话,这样再好不过,陆檬闹得越凶,便将贺旗涛推得越远。
“唉,是你的命就得认,你的丈夫是警察又是高干子女,树敌在所难免,他毕竟不能全天候守在你身旁,这样吧,我正好想学些简单的防身术,不如也给你报个名,咱俩一起学?”
陆檬的心揪紧一团,齐思思说得没错,贺旗涛心高气傲容易得罪人。犯罪分子哪一个不是丧心病狂?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齐思思见她眼中布满恐慌,暗自冷笑,又假意开导道:“你也别担心啦,通过这件事他肯定会加强对你的保护,你可是他最爱的妻子哟,他比任何人都紧张你。”
陆檬嗤之以鼻,她与贺旗涛之间最不可产生的就是爱情,纵然贺旗涛最近表现良好,但是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愿意向对方那边移动半步。
“思思姐,关于感情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走一步算一步吧。”陆檬一笑置之。
齐思思应了声,没再多问:“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最近不算忙,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姐姐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娱乐项目多,呵……”
陆檬会心一笑,如今天一黑就不肯出门的她,亲自将齐思思送到电梯间。
……
她一路快跑返回家门,再加上三道安全锁,这才走进卧室。
一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贺旗涛,越发讨厌他。
陆檬从柜橱中取出一套被褥,无视衣裤未脱的贺旗涛,径直走向客厅,铺在沙发上,关灯,躺下。管他做什么,爱喝不喝,爱死不死!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陆檬吐了口气,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她的脸颊,带着一抹无奈的悲哀。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他们是发生争吵还是冷战,一旦到了睡觉的时间,贺旗涛还是会搂着她入睡。如果她正在气头上,肯定会执拗的甩开,他则死皮赖脸地再次捞过她的身体,直到她终于愿意躺进他的臂弯,便再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她会莫名地感到身心放松,很快入睡。
倏地,她懊恼地坐起身,怎么会这样?她这人究竟是有多矛盾?
这时,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媳妇……给我倒杯水……”
陆檬怔了怔,因为贺旗涛很久没有使唤她端茶倒水了,嗯,好像是上世纪的事。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勾起陆檬的同情心,她疾步走向厨房,为他倒了一杯温水,捧着水杯来到床边,放在床头柜前。
贺旗涛似乎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歪躺在枕边,眉头紧蹙,一手揉着喉咙,神情痛苦。
“水杯就在床头柜上。”陆檬向前推了推水杯。
贺旗涛睁不开沉重的眼皮,胡乱摸了摸,却抓不到水杯。
又一阵呛咳,陆檬拿起水杯送到他手边,但是马克杯又大又滑,贺旗涛托在手心,还没移到嘴边,水已溅出少许。见状,陆檬只得又从他手中取回水杯,放在桌边的同时坐到枕边的位置,她推起他的肩膀,再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这才拿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他喝。
贺旗涛显然是口渴得厉害,自行推了下杯子的底部,但是手中没了分寸,水流顺着杯子边缘洒在衬衫上,陆檬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顺便给他解开衣扣,撩开湿漉漉的衬衫领口。
当她帮他脱衬衫的时候,贺旗涛会配合着抬起手臂,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陆檬瞪了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杯水熄灭了喉咙中的火,很快助他进入深度睡眠。而他直接把陆檬当枕头压在头下。
陆檬卡在他与床头之间,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熟睡的人就如死了一般体重翻倍,她蹭了半天也没能顺利脱身。
“……”陆檬仰起头,长吁一口气,现在只能等他自愿翻身了。
半小时之后
她依旧没得睡,而他呼呼大睡,貌似没有换睡姿的意思。
陆檬微垂眼皮,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向他,首先注意到斜在他胸前那一道狰狞的刀疤。
闲来无事,陆檬伸出手指,犹豫片刻,指尖轻轻触上暗红色的疤痕。疤痕的愈合边缘很粗糙,她记忆犹新,因为贺旗涛对她毛手毛脚的时候,这道疤总是磨蹭得她肌肤刺疼,直到彼此都出汗了,那种刺痛感才会消失。
她从没问过他受伤的原因,不是刻意不问,而是他们的交流太少了。
渐渐地,她的指尖掠过他直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停滞在浓密的眉头。她承认贺旗涛的相貌出众,气质上乘。如果他们无意间擦肩而过,她也许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眼前一亮,甚至驻足回眸多看上几眼,但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之后,脑海中只迸出两个字,幻灭。
她现在明白那些所谓的偶像明星,极度反感狗仔队及谨守隐私的重要原因了,当然不止明星,当我们普通人累得如烂泥一般回到自己的窝,褪掉光鲜亮丽的包装皮之后,谁还管刚脱下来的臭袜子丢向何方。
想着想着,贺旗涛似乎出现转换睡姿的迹象,陆檬立刻一脚触地,只待他稍有倾斜的时候,她及时抽出身体。
然而,他动了是没错,却不是往床面上翻,而是身子一歪向床边滑动,陆檬下意识搂起他的肩膀,弯身搂抱的同时,嘴唇碰在他的耳垂上,但她并没察觉,不均匀的气息接二连三触及到属于他的敏感部位。
贺旗涛蹙起眉,无意识地揉捏着耳垂,头部在小幅度的挪动中蹭在陆檬的胸前。陆檬本能地缩了一下肩膀,贺旗涛扬起手臂,压低她的后脑勺,唇齿相碰,半吻半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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