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折煞老朽了。您把这书收好,可别让旁人看见了。”李太医脸上臊得慌,自己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了,却偷偷摸摸地给小姑娘讲解房中之术,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老不正经的味道。
顾无双点点头,还以为这书是什么机要文件,慎重地揣入了怀中,然后道谢告别。向北出安礼门,入玄德门回东宫。
自五年前那场牢狱之灾后,皇嗣楚旭就一直深居简出,潜心教导诸位皇孙。顾无双照常先去承恩殿向楚旭请安,然后直接回了宜春宫——她对学习礼乐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就不去八风殿凑什么热闹了。
顾无双回了厢房,坐在窗前的玫瑰椅上,命人取了果脯零食来。此时七月初秋,窗外的菊花开得正浓,绯色金色夹杂在一起,绚烂多姿,正是楚临渊最喜欢的色彩。
顾无双一面用金叉挑着蜜饯吃,一面在敞亮处阅读《素女心经》。
“黄帝问素女曰:‘吾气衰而不和,心内不乐,身常恐危,将如之何?’素女曰:‘凡人之所以衰微者,皆伤于阴阳交接之道尔。夫女之胜于男,犹水之胜火,知行之如破釜鼎能和五味,以成羹臛,能知阴阳之道,悉成五乐。不知之者,身命将夭,何得欢乐,可不慎哉!”
顾无双看完这开篇第一段,悚然变色——这阴阳之事竟是如此可怕,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忧!
正要往下看,忽然觉得腹中有些不舒服。顾无双放下书卷,起身去了恭房。可低头时,却惊然发现裤子上有血迹,暗褐色的,就像中毒似的。
顾无双花容失色,细细检查自己是否无意中被划伤了。这一查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原来流血的位置极为隐秘,虽然出血不多,但却怎么都止不住。
这恐怕……是中了剧毒!!!
顾无双不寒而栗。她吓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尽量保持了冷静。出了恭房,用清水洗干净了手,从容地回到床上躺下,平静地让宫女去请太原郡王回来。
但这毕竟是大事,顾无双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让殿下务必回来。就说……我有急事告知他。”
宫女诺诺应下,领命而退。
顾无双又命人去请李太医,但想了想,又把人喊了回来,暂且不请太医来看。她躺在床上,颓然地望着天花板,细细回想自己这短暂的十三年人生。
她刚出生三天,母亲就撒手人寰。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回家。她记得自己三岁那年,父亲终于回了一趟鲁国公府。
她那时一身的泥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鲁国公冷淡地道:“不必让无双过来了。”
兰阳郡主问:“双儿从出生到现在,你都还没看过她呢,真不见一面吗?”
鲁国公冷漠地道:“不见。”
她那时就僵在门口不敢进去了,愣了一会儿,跑到窗户处,踮着脚尖偷偷往里面看。记忆中,鲁国公一直是不苟言笑的,面无表情地与兰阳郡主母子吃完饭,便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是这样了,父亲驻守边疆很少回府。一回府,就歇在书房,从未去过兰阳郡主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