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你能离我远点么?——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能。】
陈励深的车停在了大酒店门口,人事部经理王涛——头发油量的三七分中年男人,眼疾手快的迎上去,点头哈腰的为陈励深开车门,陈励深皮鞋刚一落地 ,王涛便对一旁站着的两个礼宾员使了个颜色,礼宾员齐刷刷的喊了句“陈总好”!
总经理每周都要从集团总部下来视察一趟,每逢这时,酒店上下全员戒备,平日里滥竽充数插科打诨的员工全都挺直了腰杆,眼睛瞪得锃亮,仿佛不牺牲在这个岗位上死不瞑目。
久而久之,员工们发现,这个看似年轻有为的总经理什么问题都找不出来,每次来酒店都是走走过场,嘴里尽是“好”“努力”“不错”这样的陈废之词。
后来员工们也就没那么卖力演了,反正大领导是个花架子,空有一副英气干练的好皮囊。
陈励深一如往常般在大酒店各个部门转了一圈,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部门经理,路过前厅部办公室的时候,陈励深的眼睛瞥向汇报黑板上只有20%的入住率,脚步停了下来。
前厅部陶经理心虚的看着黑板,喉咙间发出一声不自然的闷咳。
然而陈励深仅仅只是站了几秒,高大的身子散去了方才的寒意,抬腿又往客房走去。
梁肆和高崎楠跟在一个文员玲玲身后,从一间总统套房里出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写写记记。
玲玲笑着说:“好了,咱们酒店我已经带你们俩参观完了,你们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么?”
梁肆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圈圈,等到玲玲这样讲过之后,礼貌的问出自己的疑问。
“您刚刚说,我们酒店有总经理、驻店高级顾问,经理、厨师长、客房部经理、餐饮部经理、人事部经理、前厅部经理、采购部经理等等中高层领导,但我刚才看见副总经理说,贴在餐饮包间上的挂牌太丑,要求工程部换下来,难道我们的中高层领导经常直接对一线员工的工作跨部门指导么?”
梁肆这个人说话语速非常快,小文员玲玲有些懵,反应了半天,才木讷的点点头,有点蠢萌:“啊…”
高崎楠嗤的一声笑了,用胳膊肘戳了戳梁肆的腰:“梁肆你别欺负玲玲姐。”
梁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笔记上写下:“权限不清,管理混乱。”
玲玲小声说:“副总经理每天都在大酒店办公,他说的话有时候给总经理都管用.因为是元老级的人物,就连总经理都要让他三分。所以,谁都不想得罪他。”
梁肆表面点着头,心里却冷笑。真是头一次听说,陈励深会让着谁几分几分,除非他压根就是对这种混乱的层级关系和元老思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怎会容忍到今天。
不过他一直让着她倒是真的。
高崎楠也很认真的说出来自己的疑惑:“玲玲姐,你是餐饮部文员,为什么不是人事部的带我们管理培训生而是找您来呢?”
玲玲道:“今天是周六呀,人事部的班次是朝九晚五双休的,我就帮帮忙带你们了。”
高崎楠与梁肆面面相觑,梁肆说:“酒店这么大,餐饮和客房的班次众多,二线部门全部按照国企的操作休息,那要是到了晚上或是周末高峰,一线有什么问题如何得到及时的处理呢?”
玲玲隐晦的摇摇头:“哎,你们俩都是重点大学的管理型人才,学的都是课本上的知识,但到了咱们这儿你就知道了,一切政策都只分为两种,总经理批准的,和总经理不批准的。”
陈励深身后跟着一帮人走在深港酒店的豪华走廊里,工程部总监正向他介绍着酒店客房走廊里新换的一批地毯.
金色华丽的灯光聚在他的身上,如同神坛上下来的一般威风。
梁肆见玲玲低眉顺目的让到一边去,低下头喊了句“总经理好”。
于是她也有样学样的退到一边去,低眉顺眼的做鞠躬状。
陈励深越过她身边,走了过去。
几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梁肆心里咯噔一下,却又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陈励深微微侧过头,并未完全回过头来,那道锋利的余光,却让梁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所有人都跟着陈励深的脚步停下来,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高崎楠的眼睛始终盯在陈励深身上打量着,目光说不出的怪异。
最后,陈励深什么都没说,迈开步子离开了。
身后的老领导们都捏了一把汗,梁肆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真的要留在这里工作么?梁肆再一次问自己。
...
晚上,陈励深与裴叶琪在酒店的餐厅用过餐后,回到家里,却忽然发现,陈母不在,家里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沙拉。
“你回来啦?”此人大言不惭的瞄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看电视。
陈励深懒得理她,扯了扯领带问正在拖地的保姆:“我妈呢?”
“哦,夫人和教会的姊妹去c市参加公益活动了,大概一周后才回来。”保姆交代道。
“那这个是什么?”陈励深指了指沙发上带着干发帽的梁肆。
保姆见怪不怪的说:“夫人帮梁小姐搬过来之后才走的,夫人说梁小姐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保姆和陈励深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尽管看他表情有些微怒,却也不惧怕,因为在这个家,陈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励深虽然是男主人,却对母亲言听计从,没什么实权。
梁肆拍了拍脸上刚刚抹上的精华液,嬉皮笑脸的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陈励深面前,贱贱的抛了个媚眼。
“怎么?没和你的裴女神出去约会啊?”
陈励深将外套脱下来往沙发上一搭,坐在上面,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拿起一杯水喝下,不理她,眼神中却是在思考,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把这个不速之客打发走。
“喂,陈励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一回家就板着脸好不好?”
“呵,”他放下杯冷笑一声,眯起眼打量着她:“梁肆,你就不能放过我?”
“呦,你这是在求我么?”
“当我没说。”
梁肆见他气着,便换上了一副友好的模样,贱兮兮的与陈励深套近乎:“喂,你看我最近有没有白一点?你看你看?”
说罢,她死乞白赖把自己的脸往他面前凑。
陈励深向后靠了靠,躲她远点。
梁肆又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些精华素,很不识趣的说:“这个牌子的精华很好用哦,我看你脸上很干,要不要也来点?”
陈励深一直板着脸,一边挽着白衬衫的袖口,一边看着她手里的精华液,冷冷的,咬咬牙:
“你能离我远点么?”
就没见过脸皮如此厚,如此令人生厌的女人。
梁肆一愣,看看自己的精华液,再看看他,无辜的眨眨眼:
“不能。”
陈励深气结,刚要说话,下一秒,梁肆的小手就飞快的往他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迅速跳开!
“梁!肆!”他用力的擦擦脸上凉凉的液体!暴躁的站起来!
梁肆天不怕地不怕的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攥着精华液噔噔蹬就往楼上跑!陈励深被她点燃的暴躁脾气早已收不住,摔下手里的遥控器大步的追着上了楼!
一直默默扫地的保姆阿姨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看两人你追我赶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唉,又来了...
就不能消停两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