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开往北海道的北斗星3号上,我的脑子有轻微的当机状况。
明明没有发生那件旗木家的游轮案,我们却如同原著一般持着车票踏上了这列豪华列车的地板。不得不说,世界上总有一些你想不到的巧合。
车票是园子给的,她邀请小兰连带我们一家去北海道泡温泉,顺便滑滑雪吃吃海鲜。为了防止,或者说增加诱惑力,(好吧,她只是想把我一道拽出来)铃木大小姐倾情奉送了这3张极难订到的车票。
我拿到车票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是和剧情相关,所以,从毛利小五郎爱贪小便宜的惯有模式出发思考,我乐颠颠地接受,在小兰还在犹豫的时候就一口应承下来。
去除小鬼这个拖油瓶,舒适的车厢和美味的食物使得这场列车之旅在我心中的评分很轻松冲到9以上。
只是,世界上不和谐的事在小鬼存在的时候总是无处不在。隔壁餐桌上的争吵让我嘴角开始抽搐,不祥的预感回旋再回旋。
竖起耳朵听了一小会儿,我就木然地叹气。
珠宝抢劫,列车,这两个关键词无一不在提醒着我剧情又莫名的出现。
深深地唾弃了一把自己贪小便宜嘴巴应的快的行为。我哭丧着脸,敷衍着进行剧情。
反正待会儿装成毛利小五郎让小鬼推理就ok,就是旅行途中死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有小鬼在,我早就该淡定的……
不过,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毕竟,我又没仔细看过柯南,这种非主线但还算出名的案件就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却说不上来。
“真的,偶然真是令人害怕。”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回头,只见一个高挑的女子身着绿色外套,带着一顶略微有些过高、周边系着与衣服颜色相配的浅绿色缎带的帽子。
我奇怪地皱起眉,这身形配上这嗓音,可不就是工藤有希子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从用餐的车厢回来的路上,小鬼一再追问是否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我正在努力思考有希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小鬼频繁的话语让我不胜其烦。
时间滴答滴答在时钟表面走过一圈圈圆形的轨迹。
黑夜降临,车窗外的景物黑压压连成一片,物影婆娑,黯淡阴郁的色泽让本来就怀着心事的我心情更加不愉。
倒在车厢的床铺上,我把被子拉起蒙住脸,隔绝车厢顶部泻下的柔和灯光。
有希子,以及,工藤优作。
为什么又一次回国?
这般想着,睡意上涌,意识逐渐昏沉。
漫天的血红。
失去了黑与白,只剩下刺目的艳红色。
呛鼻的血腥气,在梦境里真实地弥散。
铁锈的甜味,从喉咙溢出,从唇角滑入。
手轻轻拭过胸前,是粘稠的触感。
液体从指尖清脆滴落,于身旁汇聚成河。
血,已经占据了五感。
血,已经占据了世界。
夜,安宁在枪声里破碎。
我机械地从床上爬起,与小兰和小鬼一起走出车厢门查看情况。
带着白色口罩的风衣男子在黑暗的走廊里迅速跑过,停在离我们不远处的车厢门口,在列车长的尖声叫喊里,持枪往里面快速连着射击了三发子弹,然后侧过身向我们开了两枪,趁着混乱消失。
警察很快就赶到,展开调查。
做为目击者里唯一的大人,我被要求详细描述经过。心里很不耐烦,可是这个严肃的西村警部不但脾气暴躁而且观察和推理力都相当不错,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在他身旁,做些无聊的询问搜查工作。
当案件进展到浅间安治被确认为杀人凶手,列车重新开动之后,我注意到小鬼偷偷摸摸的一个人离开。
寻了个借口,悄然跟上。
铁轨和车轮发出规则的咔嚓声,这掩盖了我的脚步。隐在车厢之间的夹道里,我抱着双臂听着这对母子的谈话。
“我之所以搭乘这趟列车,是因为在苏俄的报纸上看到了日本的新闻……”
有希子话里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案件和工藤优作早年写的一部小说极为相似,因此两人才会赶到日本,想要阻止惨案的发生。
我托着下巴,对于这番说辞并未全然相信。
或许这是他们回国的原因之一,但绝不是全部。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原本好几年不回家一趟的人却频频归国,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常现象。
如果是有希子,可以理解为母亲对孩子的忧心还有思念。
但是工藤优作呢?
当年小鬼不过9岁左右的年纪,就被他扔在日本独自一人生活,称之为培养孩子的独立性。
而如今,以他的性格,应当是尽力在国外周旋,收集对小鬼有用的资料,绝非一次又一次频繁回国。
他的目的……
联想到之前,他调查我的举动。我有理由相信,这个案件不过是个借口,其真正的目标……是我。
只是,前几次调查都被我察觉干涉,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从那以后,他就暂时停止了调查不再有什么大动作。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我思考的档儿,母子俩的谈话还在继续。
“柯南?”远远的传来小兰的呼唤,“你在这儿干嘛?”
“我在和这位阿姨……”小鬼声音猛地变调,我悄悄探出头,有些宓乜醋庞邢w右话哑谒拥谋成希霉首髂昵岬纳ひ艚幼潘担骸昂徒憬阍诮不啊
“快来,你早饭还没吃呢。”
“嗨!”小鬼用异常小孩子的语气答应着。
“呵呵,都已经是吃早点的时候了啊,那就一道去吧。”有希子和蔼地笑着,顺便把小鬼轻轻往小兰怀里一推,“这孩子可真可爱,和我很投缘。毛利小姐也很喜欢他吧?”
“嗯,柯南很乖呢。”小兰毫无危险意识,蹲下身摸着小鬼的头,露出温柔的笑。
我缩回头,特无奈地叹气。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小鬼现在一定低着头,脸红得可以烤烧饼。
脚步声远去,我整了整衣领,晃悠悠地离开。
列车离北海道越来越近,案件也逐渐有了眉目。有希子故意在下车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做为诱饵,配合着小鬼自信的笑容——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真相。
车轮转动的速度渐渐放慢,月台上工作人员的广播声开始传入耳中。取下不多的行李,我和小兰以及被她牵着的小鬼一道走下豪华列车。
大约有希子和小鬼有过约定吧,才没过多久我就瞄到小鬼蹑手蹑脚地偷偷溜走。
“咦,柯南呢?”小兰习惯性的去牵那小小的手,又习惯性的发现小手的主人习惯性的消失。
我抚额,制止了小兰寻找的意图:“人那么多,还是我来吧,你留在这里看好行李,我把那个不省心的小鬼给找回来。”
其实我想说‘先打个电话吧’,但转念一想,月台这地方声音嘈杂,小鬼又专注于办案,估计是听不到电话铃声,还不如直接拎回来省力。
小兰向人群中四下张望,紧张和担心的情绪直白的写在脸上。始终找不到那熟悉的小个头身影,她只好放弃,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我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视线在人们膝盖高度巡视,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站在离列车运行轨道附近,穿着醒目红色衣衫的小鬼。
札幌是大站,等车的人很多,左右往来的客流量也是惊人。因而,即使我和小鬼之间的距离很短,但挤到他身边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
我板起脸打算训斥这个不遵守候车规则,踩到黄线内的小鬼,就见他突然脸色大变,身体前倾。
“你搞什么鬼?”赶忙把他抱起,我龇牙咧嘴怒目而视,“不要命啦?!”
“叔叔?”他一愣,我的出现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他的吃惊稍纵即逝,很快又再次被焦虑替代。挣扎甚至于拳脚相向,小鬼似乎要不顾一切从我怀中挣脱,“叔叔,放开我!我有急事。”
“死小鬼,闹什么。这地方可没有护栏。”我往后退了几步,远离呼啸而来刚进站的列车。
“妈妈、妈妈她……”关心则乱,他所有的思考力都投注在有希子的安危上,慌乱之下竟有些语无伦次,无意识间吐露出些许真相。
我奇怪地垂头,一脸困惑地问:“妈妈?你妈妈什么时候来了?那个……很肥的什么什么文代?”
抱住他的双臂扣得很紧,我用身体锁住他,使他无法动弹。我故意放慢语速,装作不解,拖延时间。
小鬼能看到有希子陷入危险,我自然也是看到了,不过以我的身高,站在有希子身边的工藤优作也在视线范围内。
工藤优作既然在,有希子的生命就不会有威胁。所以,我与小鬼不同,很镇定。
加上不想和工藤优作见面,我只好逗留在这里和小鬼磨时间。
“我!”小鬼意识到根本没时间解释,更没可能赶到有希子身边,只能绝望地回头盯着对面月台。
列车终于驶过,这短暂的几秒钟对于我怀中的小鬼而言可能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还去顾及他的心情。
他必须待在这里。
无论如何。
完好无损的绿色女子依旧亭亭立在原处,我清晰地感受到小鬼吐出的长长叹息。
心情一放松,他的身体就软软的后倾瘫在我怀里。海拔高度的提升使得小鬼注意到对面出现的父亲。他撇过头,喃喃的含混嘀咕几句后,竟惬意的一手支在我抱住他的手臂上,歪着头打算看好戏。
额头无数的黑线不要钱地往下掉,和同时出现的十字交相辉映。
异常果断的把小鬼的身子扳过来,一手拖住他,另一只手空出来赏了一个非常坚决的爆栗。
小鬼双手抱住头,痛得嘶嘶叫。他也意识到刚才的做派实在有些……
于是尴尬地笑笑,吐了吐舌头,企图用装小孩的猥琐办法逃避。
“叔叔~。”他眨巴眨巴眼睛用无辜纯洁的眼神掩盖刚才的行径,“刚才有东西掉在车上,所以我才跑过来的。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他咬住下唇,四十五度仰望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在哆嗦里掉落。
胃,好像有点……不舒服= =
“北斗星3号的月台好像不在这里吧。”努力自我催眠,无视眼前这张脸。天知道,刚才那一下威力有多吓人,煞得我连殴打他的力气也没了。
“……呃,这个……”他一时词穷,心虚地移开眼,编了个俗到不能再俗的理由,“我迷路了。”
北海道的冬天总是比寻常地方冷很多,我缩着脖子,第一次领略到这凌乱的寒意。
我想,假如再继续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在我把小鬼折磨疯之前,一定会自己冻死。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
“啊,叔叔,那个,我要去拿东西……”小鬼不放弃,还想过去围观他老爸的推理秀。
“什么东西?你一个小孩子去不安全,我陪你去。”
“呃……那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咳,那叔叔我们走吧。”他发现怎么甩不掉我,只好无奈地忍痛放弃。
我怒目圆睁,不爽地吼:“不重要的东西?!那你还浪费我时间?!”
“……”小鬼无话可说,鼓起腮帮,左瞧瞧右瞅瞅,最后干脆耍赖,就着我抱住他的姿势,手环过我的脖子,把脸搭到我肩膀上。
说了句“哎呀,叔叔我好困,先睡一下。”然后就装死不动了。
蹬鼻子上脸。
我在心底暗骂,可这个姿势又不好打他,我只能一脸忿忿地碎碎念。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铁定是跟着黑羽快斗那个厚脸皮的家伙学的。
阴郁的在心中吐着槽,我加快脚下的步伐赶回等待中的小兰身边。
隐约感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眼角微侧,余光扫向来源。
隔着层层的人群,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我的视线只与他轻轻一触就互相分开。
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收敛。
工藤优作,你到底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