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外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似乎是在等人。
约莫过了三分钟,一个模样流里流气,脸上还横亘着一条刀疤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圈,径直走进了那辆黑色的车里。
“嘿,这次多谢你捞我出来了啊,不过我答应你的事也都办到了,人没了,事情也闹大了,你看这个钱什么能给我啊?”
霍思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从后座把箱子拿过来递给男人,声音透过薄薄的口罩传出去,“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把嘴封牢固了。”
男人一拍大腿,“这你放心!我弟那病秧子的命能换这么多钱,我知足了。”
一看到那一箱子的现钞,他高兴得眼睛都要直了,乐呵呵地数起钱来,一边说:“美女长得好看人也大方,以后再有这事还找我啊。”
这话让霍思琴有一种他们是同类的感觉,这让她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朝男人怒吼道:“没有下次了!给我滚!”
“得得,我这就走这就走。”男人悻悻地下了车,嘴里还嘟囔着:“最毒妇人心,做了还不敢认吗?”
人走了好一会儿,霍思琴也还没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她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想得到陆晔擎而已,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可是为什么都没有用?
眼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霍思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一边擦泪一边自我安慰,“只有这一次而已,一次而已,没关系的……”
……
调查需要时间,而温宁也因为这一起事故而遭到了暂时的停职。
她虽对这个结果不满,可目前这个情况下,病人只怕也没有办法安心接受诊治,只好回了医院一趟把手里的病人交接给了别的医生。
负责交接的几个医生倒都还挺友好,纷纷对温宁的遭遇表示同情,还将那个病人家属好生谴责一番。
温宁虽然感激他们的信任,却实在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躲开了。
刚进到隔间,一阵议论声便传了进来。
“我就说那个温宁迟早要出事吧?长成那个样子,医术能有多高明才怪呢!”
温宁一下听出,这是跟自己同一个科室的谢医生。
她今年已经三十七八,前些年好不容易托关系从小地方调到了这里,不过几年下来却根本没有晋升。
而温宁初来乍到就压她一头,这一度让她十分不爽。
生气之余,温宁只觉得好笑。
她并未出声,而是接着听了下去,随即便听人附和:“就是就是,每天的时间都花在了怎么打扮自己**男人上了,哪还有心思钻研医术啊?”
谢医生笑了一声,又说:“要我说,张主任这么看重她,两人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跟张主任到底有什么关系?”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两人皆是一颤,谢医生猛地一颤,手里的证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来表情尴尬地看着温宁,“温、温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温宁笑了笑,“我要不在这,不就要错过刚才那处好戏了吗?”
说着,她上前几步将沾了水渍的工作证捡起来塞进了谢医生胸前的衣兜里,面无表情道:“以后想说什么就在我面前说。”
“我医术虽然不行,倒是认识不错的律师朋友,诽谤、人身攻击,不把你送进去蹲几年算我输。”
谢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吓得瞪大了眼睛,连话都忘了说,反应过来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这件事多少对温宁的心情产生了影响,她本还想再去确认一下几个病人的情况,仔细想了想最后也还是只得作罢,提前下班回了家。
好在齐言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上班时就把调查结果送到了陆晔擎的办公桌上。
“病人名叫刘奇,根据调查来看,他的恢复状况很好,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后半句话还没说,陆晔擎便道:“问题出在药上?”
齐言:“……”
上司太聪明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齐言轻咳一声,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关键就在于没有人亲眼看到这个刘奇吃药!”
所以他其实是怀着侥幸心理让人去翻了病房的垃圾桶,居然还真在里面发现了丝毫没被动过的药。
简而言之,其实这个刘奇之所以会死,完全只是因为他没有按照医嘱吃药,跟负责诊治他的温宁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晔擎总觉得事情似乎还有什么隐情,但查到的这些已经足以还温宁清白,也就没必要再扩大影响。
到了午休时间,他直接驱车回了家,顺带把齐言查到的东西也一并带了回去。
将那些都给看完,温宁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你说,刘奇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药丢掉呢?以他的情况,明明很快就能够痊愈的。”
“或许是因为……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陆晔擎听齐言提起过,在刘奇住院的阶段,他的家人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他。
病痛折磨,家人的漠不关心,他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再无从考证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陆晔擎忽地问:“听说陆胜宣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温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依照我这段时间对他身体各方面数据的观察,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出院,但还是得静养,避免剧烈活动才行。”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需要你的治疗了,以后记得离他远点,陆胜宣这个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从小时候就是,陆胜宣偶尔看人的眼神就给他一种毒蛇吐着信子盯着猎物的感觉,那种冰凉而黏腻的感觉简直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陆晔擎这么一本正经地提醒,温宁想给陆胜宣辩解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她对秦烟虽然没什么好印象,却不相信陆胜宣是个坏人,只得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