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正埋头整理出错文件的陆晔擎抬起头来，出声问道。
秘书举着被挂断的手机，表情迷茫地摇摇头，“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我接了电话又不说话，应该是什么骚扰电话之类的吧。”
因为紧急状况被叫来公司的陆晔擎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深究，继续手头工作。
电话另一头，将手机死死摁在心口位置的温宁已经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泪。
在离开的那五年里，她其实无数次构架过陆晔擎可能与其他人拥有的新生活，可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这个时间点还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难过之余，温宁甚至已经忘了注意自己所听到的女声并非霍思琴，也忘了她一向对陆晔擎的人品有绝对的信心。
就算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他只怕也不会做出脚踏两条船这样没有原则的事情。
难过如潮水一样疯狂向她袭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砸，不管她怎么拼命去擦都无济于事。
有那么一瞬瞬间，温宁甚至在想，要不自己干脆自私一点吧？去跟陆晔擎说自己其实还没放下当初的事情，跟他说自己还没放下他。
可惜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况且……一切也早已为时已晚。
因为周围没有旁人，温宁完全把眼泪当成了一个宣泄的途径，她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整个人却已经哭得要喘不上气来。
温宁抱着手臂缩在沙发的角落，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肩膀却一直因哭泣而颤抖。
她没注意到，此时二楼的走廊打开了灯。
微弱的灯光依稀能够照清楚上面那一段的楼梯，在睡梦中被吓醒后下意识要找温宁的陆衍川连鞋子也没穿就跑了下来，脚步几乎听不到什么响动。
小家伙被梦里乱七八糟的怪兽吓得够呛，一路小跑着到了客厅，却在楼梯口猛地停住脚步。
他看到平日里总笑脸迎人的温宁将自己缩在沙发一角，她弯着腰将整张脸埋在了臂弯里，但陆衍川还是第一时间分辨出来————漂亮姐姐在哭。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慌张，往前的脚步也变得迟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温宁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直到后背忽然被轻轻拍了几下，她猛然抬头便对上小家伙那张关切的脸。
看到她满脸泪水，陆衍川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哭啦？谁欺负你了吗？”
温宁压根没想到孩子会大半夜起来，心中大惊之余慌忙擦干眼泪，“没有，没有谁欺负我。你怎么突然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陆衍川毕竟不是普通小孩，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你这话题转移地也太生硬了吧。”
他摸了摸下巴兀自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眯起看向温宁，“我知道了！一定是陆叔叔对不对？他今天在餐厅的时候那么凶的跟你说话。”
提起这个陆衍川还觉得有些生气，他这个老爸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餐厅那么不给漂亮姐姐面子就算了，那么凶地让她半小时内必须赶回来，结果自己却一直到半夜还不见人影，简直太过分了！
提起陆晔擎，温宁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她牵强地笑了笑，没再否定，只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大人的事情是很复杂的。姐姐的确是伤心了，但跟陆叔叔没有关系。”
整件事往前追溯，当初也的确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怪不得旁人。
陆衍川固执道：“可爹地教过我，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让女孩子掉眼泪的，陆叔叔就是错了！”
这话当然是瞎说的，他的年纪还没有到需要陆晔擎教这个的地步。说起来，这还是他偶尔跟家里厨娘看电视时学来的。
也不知道，陆晔擎在知道自己是被自己“教”的东西给坑了时，会有什么感想？
看小孩这阵仗颇有要去找陆晔擎算账的架势，温宁哭笑不得，心里那阵难过的情绪也总算减轻了些。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揉揉陆衍川的小脑袋，“既然如此，那等以后我们阿衍长大了你在帮我欺负回去好不好？现在你可打不过他哦。”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温宁却还没见过孩子一面，自然是不敢轻易招惹陆晔擎的。
万一把人惹毛了，到时候再见不到孩子就糟了。
虽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但聪明的陆衍川还是听出来，温宁是要让这事翻篇的意思。
小孩心里还窝着一股对他爹“拖后腿”这事的怨气，摇摇头斩钉截铁道：“那可不行！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有别的办法呀！”
“别的办法？什么？”看他这架势，温宁只好顺着往下问。
陆衍川爬到沙发上，膝行几步挪到温宁身边的位置，故作神秘地说：“其实吧，今天你们在餐厅的对话我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你不敢得罪陆叔叔，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能让你见到你相见的那个人？”
陆衍川可没忘，就因为他爹那句威胁，温宁在回程的路上都快要把车给开成飞机了。
温宁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个人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陆衍川歪着头又问。
温宁思忖几秒，着一字一句地慎重道：“是很重要的人。我欠了他很多，也许只有见到他、对他好，才能让我心中的愧疚消减一些。”
陆衍川没追问这个人是谁，片刻后一脸严肃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离家出走吧！”
听到这里，温宁实在觉得眼前场景有些荒谬。
她碍于陆晔擎的关系不能见到孩子，甚至还不由自主地陷在五年前的那段感情里，现在居然还要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给自己出主意？
这要是让Y国那些同事知道，只怕是要跌破眼镜的。
然而陆衍川却相当认真，还煞有其事地跟温宁讲起了道理，“你看啊，到现在为止，主动权其实一直都是掌握在陆叔叔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