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靳丹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这都给温宁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实际上她并不想在这两人面前失了态,可饶是再如何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冷静,温宁却还是顿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不受控制般地绷紧了身体,戒备的姿态明显起来,“我凭什么信你?”
纵使嘴上这么问,温宁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其这件事的真实性。
自己与陆晔擎的开始的确是靠的那一纸合约,而合约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为陆晔擎生下一个孩子,一切的关键就是孩子。
在此之前,温宁从没有想过,像陆晔擎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延续后代。
一开始只觉得,这人大概是天生冷情冷性,既需要有一个可以被培养成为继承人的后代,却又不希望与女人有太多情感上的没必要的牵扯。
可事到如今,这个猜测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能站得住脚了。
温宁想到秦烟对陆胜宣的在意,不免将这与她对自己腹中孩子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联系到一起,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顿时浮现在脑海里。
也许,秦烟是担心自己跟陆晔擎有了感情,最后不愿意同意过继的事?
想到这里,温宁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理智告诉她靳丹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和陆晔擎之间产生嫌隙,自己如果继续怀疑下去,只会是称了她的心意,可温宁控制不了自己。
她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应该怎么办?
靳丹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既然目的达到了,靳丹茹索性以退为进,无谓地耸耸肩,“我只是看不过去好心提醒你而已,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她倒是有些好奇,温宁和陆晔擎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这么坚不可摧。
温宁捏了捏拳头,重新板起脸色,“我当然不信。如果你以为,这样的伎俩就能将陆太太的位置拿到手,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
靳丹茹这次却是出乎意料地冷静,甚至还有余裕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这可说不准呢。”
温宁啊温宁,不如就拭目以待,看看最后失望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好了。
……
另一边,不再需要在宾客面前装相的两人到了书房,隔着一张桌子分别占据了各一边的位置。
陆晔擎神态闲适却自有气场,哪怕是在已经生出白发,面容威严的苏父面前也能与他显得旗鼓相当,半分不落下风。
他实在没什么好与今天的寿星公谈的,意思意思喝了口茶,笑着道:“苏老有事不妨直言。”
温宁一个人在会场上,苏景白那个没脑子的也在,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苏父心里还念着陆晔擎上次给苏景白的那顿打,现在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低头抿了口香气馥郁的上好龙井,开门见山地说:“陆总,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陆晔擎微眯起眼睛,那沉黑的眸子竟无端看着有些冷,“我可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好谈。”
有了苏家的助力,他在对付秦烟时的确会轻松些,但也并非是非苏家不可。
自从苏景白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犯了混,居然把主意打到温宁身上来后,陆晔擎就再没想过与苏家的合作,无论是商业上,还是私底下的。
被拒绝得如此干脆的苏父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到底没忘自己把人叫来是为的哪般。
他缓了缓神,调整了措辞,直白道:“温宁给你生下孩子后,你陆家继承人的位置就坐稳了一半,到时候我会转而支持你,你母亲就再不能奈你何。”
平心而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很诱人的条件。
陆晔擎缓缓垂下眼皮,佯装深思,片刻后才笑着道:“听起来倒是不错,条件呢?”
听他这么说,苏父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心中不由欣喜起来,“条件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在孩子出生后跟温宁离婚。”
他从小就宠爱苏景白这个小儿子,如果可以,那真是恨不得把天上月亮都摘下来给他。
尽管心里再如何恨铁不成钢,可看苏景白如此执着于温宁,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困扰了苏父很久,他来来回回地想,最后还是想通了。
苏景白打小受宠,可实际上也没养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现如今他就跟温宁在一起这么一个愿望,自己这个当爸的怎么说也该满足他。
想是想通了,只是陆晔擎又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一个人。
苏父心里有事,晚上都睡不着,本就染了霜白的头发更是直往下掉,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管面上装得再如何逼真,再如何像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化人,深深植根在苏父骨子里边的到底还是典型的商人思维。
苏父想,既然自己都做出了让步,愿意让温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甚至还肯不计前嫌地重新支持陆晔擎,像陆晔擎这样利益为先,居然连跟自己母亲都能断绝关系的商人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在财力如此庞大的陆氏面前,一个小小的温宁算得了什么?
谁曾想,苏父自以为是的胜券在握却只得了陆晔擎一声轻嗤。
他像是失去了继续演下去的耐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父,眼神里是丝毫不可动摇的坚毅,“苏老倒是真的很爱这个小儿子,不过我拒绝这笔交易。”
尾音落下,苏父脸色骤然铁青。
陆晔擎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兀自低头理了理自己外套的下摆,重新端起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态度,“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苏父被气得不轻,丝毫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晚辈,失态之下脱口而出道:“你以为你能像以前一样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吗?”
“我告诉你,秦烟现在已经在蓄谋大事了,没了我的支持,你绝不可能坐稳继承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