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露出满意神色，赞许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着，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只要你遵守承诺顺利离婚，我答应你的也一定都会做到。”
目的达到，秦烟没准备再多留，脚步声向门口方向而去。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温宁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
秦烟动作一顿，却并未回头，“什么为什么？”
温宁转过身：“明明陆晔擎和陆胜宣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对他们差别对待？晔擎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呢？”
她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母亲对待自己两个孩子的态度天差地别，这甚至都已经不是简单的“偏心”二字可以概括了。
背对的姿态，温宁没能看到女人有一瞬僵住的神色。
秦烟很快回过神来，收敛起情绪，语气显得冷漠疏离，“既然已经答应离婚，你也就不再是陆家人，更加没有立场问我这个问题。”
丢下这句话，她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没得到答案的温宁一个人在书房里枯坐了许久，与陆晔擎相识之后的日子一帧一帧在脑海里过，甜蜜的、苦涩的、酸楚的……
此刻回想起来，她竟都觉得甘之如饴。
和煦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温宁无名指上的戒指也随之熠熠发光。
这戒指自戴上那日就没摘下来过，此时都已经染上淡淡体温，不再是最开始那只让人觉得冰冷的物件。
她不舍地将之往外抽了抽，骤然生出一种像是将自己身体一部分给强行抽离的感觉。
只不过，有舍才有得。
之前都是陆晔擎一直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风遮雨，为她清扫障碍。哪怕只有一次，温宁也想为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做点什么。
犹豫良久，温宁最后还是咬咬牙把戒指给取了下来。
她把托律师做好的离婚协议给打印了出来，一式两份签好字，连同那枚戒指一并留在了书房里。
为了不引起家里其他人的注意，温宁不敢带太多东西，只把必要的证件装在了随身的小包里，任谁也看不出，她这一走是抱了不再回来的决心。
还有不久就到中饭时间，她刚下楼就跟达叔撞了个正着。
老人家刚把院子里一堆花草侍弄了一番，日头有些晒他倒是颇为自得其乐，头上戴着那顶手工编织的草帽都没来得及取下。
达叔见温宁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不由问道：“少夫人这是要出门吗？”
温宁心里咯噔了一声，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异样，“是啊，跟朋友一起约好逛街，就不在家里吃了。”
达叔对此没觉得有什么，了然地点点头，笑眯起眼睛随口叮嘱道：“今天外边日头烈，少夫人出去玩可千万当心身体，怀着孩子可经不得折腾的。”
温宁松了口气，“知道了达叔，你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
温宁没带司机，从帝豪华庭出来后直接驱车回了温家。就算要暂时躲起来，她也不想瞒着温振华，毕竟他已经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车子在温家门口停下，温宁刚一下车就被一股力道给扯住了裤腿。
定睛一看，一只看着只有几个月大的金毛正围着自己摇尾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上去分外讨喜。
她不由被逗笑，蹲下身摸了摸金毛的脑袋，“小家伙，你是什么时候到家里来的？”
这时温振华从客厅里走出来，笑着答道：“前几天一个老朋友过来看我，说是要移民要国外去，这小家伙也不好带走索性就让我养着了。”
金毛像是能听懂似的，朝着温宁嗷呜叫了一声。
温宁点点头，“这样倒也挺好的，我不能常回来陪您，就让它陪着你。”
知女莫若父，两人回屋聊了没两句温振华就看出了她的不对，迟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吭地一个人就跑回来，是跟晔擎吵架了？”
“没吵架，但我跟他的确要离婚了。”温宁也没隐瞒，干脆地说了实话。
饶是温振华再如何冷静一人，乍一听这话还是不免惊讶，“上次见的时候不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闹到要离婚了？是他欺负你了……”
他性子一向温和，可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一时也有些激动。
“不是的爸，他对我很好。”温宁慢慢垂下眸子，搭在膝上的拳头攥紧，声音隐约带了几分哭腔，“是我提出要离婚的，跟他没有关系。”
大概是因为面对着从小宠爱自己的父亲，她之前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
这裂痕犹似凿在心口上，冷风呼呼刮过，吹得心脏阵阵抽痛。
温振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轻轻抱了抱温宁，“爸是不是从小就告诉你，一定不要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温宁泪眼朦胧地望向他，缓缓点头。
温振华替她擦去眼泪，接着说：“当初你跟陆晔擎在一起时，其实我是不赞同的。但你最后用实际行动说服了我，让我看到你们的确是互相喜欢彼此的。”
“现在，爸也依旧没有要阻止你离婚的意思。可我希望你明白，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别人如何说，你但求‘问心无愧’四个字。”
这番话像是给温宁注入了力量，让她的眼神更为坚定几分。
“爸，我都知道的。原谅我现在没办法跟您说太多，但我坚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为此我必须离开几天，如果晔擎跟您打听我的消息……”
温宁咬咬牙，“我希望您不要跟他说见过我。”
陆氏的事情好歹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回过神来的温振华很快意识到了其中关联————温宁的离开也许并非是不负责任，更有可能恰恰是为了保护陆晔擎。
其中内情他不得而知，但温振华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