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我有一个秘密 > 39.合租房里的那些事全文阅读

这次穿越过来, 又是夏天。

黄单对这个季节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他低头解开鞋带去检查右脚的大脚趾, 发现没流血后才松口气。

石头上很硬, 坐着屁股不舒服,黄单换到草地边的长木椅上坐着, 整理原主的记忆。

这小区是汇丰佳苑, 都是低楼层, 一共六楼,没装电梯。

小区房屋的风格往西式靠拢,环境不错, 绿化带做的很好。

和黄单住的小区不同, 这里的住民可以随意养狗,他坐的这会儿功夫,就看到了十几只不同品种的,在路上, 草地上, 桥上尽情撒野, 你追我赶。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怀抱着一只吉娃娃路过, 嘴里叫着我的小乖乖。

吉娃娃凶巴巴的冲黄单龇牙, 那叫声很怪, 听的黄单耳膜疼,脑子里的记忆区域都跟着震了震。

他仰头去看对面的那栋楼, 六楼的窗户是开着的, 深红色窗帘飘出来一个角。

那就是原主的房间。

原主是a市人, 二本毕业,学的动画设计,他大四和女朋友去h市动画公司实习,主要是负责描线和上色,枯燥又无趣。

女朋友专业要差很多,能进动画公司,是叫原主给她画的作品,去实习后还叫他做,俩人频频争吵。

返校前就散了。

毕业后,原主家里找他舅舅,舅舅再找老同学,托关系塞钱,把他送进了电视台。

原主在电视台干的是后期剪辑的活儿,大学学的杂,乱七八糟的都学,都不精。

在电视台待了不到一个月,原主就没再去,因为领导给他又安排了个活儿,做个节约水源的广告动画。

广告商什么也不懂,让原主改来改去,今天要这样,明天要那样,后天又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他一不高兴,老子不去了。

原主跟家里做好沟通工作,就只身一人来到s市,他没收入,只能花着家里的钱,每天看网上的教程画画。

几个月后终于能拿出几个出色的个人作品。

原主用广撒网的方式把简历一投,测试顺利通过,在一家游戏公司从事原画设计。

那公司的规模不大,办公室里的同事挺好,上班也不打卡,没有迟到扣钱一说,唯一坑的一点是,赶项目赶的跟条狗一样,加班没钱,通宵加班还是没钱,工资上个月涨到四千。

原主还没来的及决定要不要找个合租房住,人没那么多,网速能好一些,命就没了。

黄单揉揉额角,这次的穿越,有两点比前面两次要好,一是穿的现代,有空调,二是,工作是角色原画设计,他适应起来,不会很难。

“系统先生,我病死后,他醒过来了吗?”

系统,“黄先生一旦脱离任务世界,在下会同时与那个世界中断联系。”

黄单说,“晓得了。”

他把肩后的黑色背包拿下来,拉开拉链在里面翻翻,一股馊味扑到鼻子里,饭盒的盖子没开严实,没吃完的西红柿炒鸡蛋漏出来了。

“……”

黄单拨|开被汤汁染成浅红色的半卷卫生纸,捞出一把钥匙,把包拉链拉上,也没再背着,直接就提在手上,起身往楼道里走去。

他爬到六楼,发现门是开着的。

有狗叫声传开,夹杂着女人的吼叫声,黄单反手关上门,原主租的房子在他面前展现。

地上铺着一层土黄色的地板革,多处起毛开裂,上面有很多黑色的污渍,不远处有一滩水迹,根据原主的记忆,那应该是狗撒的尿。

二房东养了条小黑狗,就是黄单刚穿越过来时,被蹭裤腿的那个小家伙。

至于那把腰勒出好几层的中年女人,是这套房子的二房东张姐,占的主卧,同时住在里面的,还有她的丈夫。

收钱管账的是张姐,别人怎么吃亏都行,自己不能吃亏,她丈夫跟她截然相反,为人憨厚老实,有时候还替租户着想。

黄单踩着地板革走进来,绕过那泡狗尿,打量眼前三室一厅的户型,进门第一间是书房改的,住在里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旁边的客厅隔成两个房间,只长不宽,一个房间住的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另一个是啤酒肚大叔。

从左往右来看,啤酒肚大叔那房间连着的是次卧,住在里面的是个男人,靠着次卧的是主卧,也是面积最大,住的人口最多的一间。

原主住的是厨房改的房间,连着一个小阳台,在一排房间的另一边。

当时原主来看房子时,上一个住户还没搬走,张姐带他站在门口,对他说里面住的是一对儿小情侣,俩人吵架,男的跑了,女孩子伤心难过,不肯走,说要等男朋友回来。

女孩子欠着房租撵不走,张姐也没办法,说实在不行就让她少给点,原主只透过门缝看了看,觉得房间不错,还有个小阳台,可以晾晒衣服,透透风晒晒太阳做个饭,空气也好。

所以原主就没进去,等到他把200定金一交,大包小包的搬进来,才知道厕所的窗户就对着小阳台,谁上完厕所把窗户一拉,那味儿全飘出来了。

如果没把阳台的门关上,吃饭的时候都能闻着味儿。

原主也怪不了二房东,是他自己没看仔细,他考虑到这房子跟他前面看的那几家相比,房租跟面积成正比,进门也不是只有一条窄窄的走道,那一块空地勉强可以算是客厅,最主要一点是离公司也近,就住下了。

阳台的小黑狗跑出来,嘴里叼着一只凉鞋,张姐手拿扫帚追在后面,“林先生,你让开些!”

黄单靠墙站着。

张姐一把拽住小黑狗的两条腿提起来,麻利的丢回阳台,她瞧着自己新买的凉鞋,一个劲的心疼,又冲阳台骂了几句,气的把门大力关上。

“那什么,林先生,晚上我来收房租啊,你在的吧?”

黄单说,“在的。”

张姐走两步又回来,“这个月要收水费的。”

黄单说,“我知道。”

张姐咦了声,“林先生,我发现你今天……”

黄单的心里咯噔一下,露破绽了?

应该不会吧,这里住的好几户,工作日都是早出晚归,休息日就在自己的房里待着,互相并不是很了解,职业,名字之类的信息都一无所知。

黄单正疑惑,就听到张姐说,“下班挺早啊!”

他松口气说,“今天公司聚餐,不加班。”

张姐说还有聚餐啊,“林先生公司的待遇蛮好的嘛……”

手机响了,张姐边说边往房间走,“对,我有房子出租,你要什么价位的?400到600之间的是吧,有的有的,好,你在路口等我……”

黄单的视线在张姐身上走了一个来回,他站在房门口,拿钥匙开门。

顿了顿,黄单握住圆形的门锁拽拽,他的额角一抽,发现这面墙不是实墙,是木板隔的,开个门,整个墙壁跟着震||动,动作稍微大疑点,石灰都能掉下来一些。

如果是个强壮的成年男人,一脚就踢开了。

黄单开门进去,想过原主忙成狗,房间不会很整洁,没想到会乱到没法看的地步。

一张床占据一半空间,剩下的空间被电脑桌,衣橱,一张吃饭的小桌,一张放锅碗瓢盆的小桌给瓜分了。

有一只小蟑螂在衣橱的门上爬动,顺着缝隙爬了进去。

地上有撕开的快递袋,饮料瓶,买炸鸡块的一次性餐盒,衣架……还有卫生纸团,丢的到处都是。

黄单杵在原地,半天都没迈开一步。

他叹口气,把背包放椅子上,开始打扫卫生,该的扔掉,该擦的擦干净。

外面传来张姐的声音,“林先生,你这几个纸盒子不要了呀?”

黄单说,“嗯。”

张姐的脚步声靠近,“那我拿走了啊?”

黄单说,“好哦。”

门外的张姐把纸盒子踩扁,跟客厅一角捆着的纸盒子塞在一起,顺便把几个饮料瓶放进了蛇皮袋子里,她走的快,腰上的几层都跟着抖。

大门关上了。

黄单从半开的门里往外看,进门第一间和客厅两个隔断间都对着他的门。

他只要把门开着,便能捕捉到很多东西。

黄单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第一间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她叫陈青青,穿着一件白底蓝色碎花的吊带裙,塔拉着拖鞋往洗手间走,手里端着塑料盆。

陈青青大概是察觉到黄单的目光,拨头发的动作一顿,她瞥一眼,礼貌的笑笑。

黄单这张脸是标准的帅哥,浓眉大眼,跟猥琐不沾边,不会引起异性的排斥,他见年轻女人笑,自己也笑了一下。

陈青青停下脚步,“你在打扫房间?”

黄单点点头,“正好有空。”

陈青青笑着说,“天越来越热了,你那边靠北,比我们这边要凉快很多。”

黄单说,“还是要装空调的。”

陈青青说,“我们也打算装一个,到时候大家一起跟张姐说说,看能不能少算点钱。”

她伸着脖子看,“你这房间租的多少钱?”

黄单说了价格。

陈青青一脸的羡慕,“我们是600,你这个只是比我们多一百,就大这么多啊,还带个阳台。”

俩人聊了几句,就没再往下找新的话头。

黄单把衣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见到之前那只小蟑螂,它还有两个同伙。

一小俩大兵分三路,速度超快。

黄单更快,卫生纸一按一抓,再揉成团捏捏,搞定。

他把纸团塞进装垃圾的大袋子里面,听到洗手间里传出的哗啦水声。

根据原主的记忆,那陈青青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从上个月开始,好像就不上班了,在家打游戏看电视,声音很大,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的骂声。

她老公唯唯诺诺的,每天负责洗衣服烧饭。

原主听过他们吵架,每次都是陈青青在吼,男的都没什么响动,是个屁都打不出来一个的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男的被赶出房间,站在门外拍门。

有时候就穿个裤衩。

黄单去把阳台的门关上,随意瞥了一眼,发现陈青青只拉了窗帘,连窗户都没关。

他这边的小阳台跟露天的大阳台是靠着的,谁都可以翻过来,再翻过去,如果有人从大阳台翻到小阳台,把洗手间的窗帘扒开,什么就都能看到了。

陈青青的防范意识不强。

这是黄单目前掌握到的一个信息,他继续去整理衣橱。

搞了个突然袭|击,蟑螂们伤亡惨重。

黄单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塞回橱子里,找时间重新洗一遍再晒晒,他不会烧饭,锅碗瓢盆摆着占地儿,也用不上,就找东西装起来,塞床底下了。

再把桌子一收,房间看起来要宽敞许多。

黄单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拿着背包和脏饭盒出去。

洗东西的水池在洗手间外面,隔着半边墙和一扇木门,旁边摆着一个宽板凳。

黄单把背包放板凳上,拧开水龙头开始洗饭盒。

陈青青洗完澡出来,她见着黄单,愣了一下就走到水池边,“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用一下?”

黄单冲冲饭盒,让开位置。

陈青青把装着脏衣服的盆放到水龙头底下接水,她的头发散下来,湿||漉||漉的,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吊带裙,不过不是碎花的,是纯黑的,下摆和领口都有蕾丝边。

从黄单的角度,可以看见年轻女人白净的脖颈,上面戴着一条金项链,手上也戴着金手镯,比较宽,要上万了,应该是结婚的时候,男方家里买的。

他的视线往下,将年轻女人的好身材收进眼底。

陈青青说了谢谢,就把盆放在板凳上,慢悠悠的离开。

黄单知道,那盆衣服会一直放在这里,等着她老公下班回来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理解不了,也改变不了。

暂时忙完一些活,黄单给自己倒杯水,坐在床头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下单买蟑螂药,第二件事是看看几个盘里的东西,熟悉一番。

原主有一副好皮相,公司同事都以为他有女朋友,恋爱史很丰富,其实他就谈过一个,还没挺过毕业就分手的魔||咒。

他是个宅男,e盘里收藏着七百多部大型动作电影,按照主角癖好建的文件夹。

黄单点击鼠标右键,全部删除了。

其他几个盘都是工作相关的,有参考图,练习,作品。

黄单打开桌面的ps标志,他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拿出手绘板和笔,调整了一下笔触。

没多久,这个小区一角的建筑图就在黄单的笔下出现了。

他将图层删掉,新建一个开始画张姐,小黑狗,陈青青,小蟑螂。

七点左右,张姐过来敲门收房租。

除去700的房租,有私人电费,公用的电费,水费,网费,都是大家按照人口平摊。

水费是两个月一交。

张姐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自己跟她老公在这里面沾住户们的便宜,水电费能不交就不交。

原主每个月都不管,其他人就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黄单在门口跟张姐说话,大门打开,有人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男人身材颀长,穿的衬衫长裤,头上戴着棒球帽,看不清面部,两条长腿从客厅晃进次卧。

张姐拿笔在本子上计算,“林先生,你这个月是819。”

黄单说,“张姐,你多算了5块钱。”

张姐说是吗,她又去在本子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累加,尴尬的笑起来,“还真是,林先生算的对,是814。”

黄单去拿钱,“张姐,次卧住的那个是干什么的啊?”

张姐数着钱,“搞生意的吧。”

黄单没再问。

二房东不会管住户的个人信息,只在意有没有工作,交不交得起房租。

这个点处于下班的阶段,黄单把门开着。

不多时,一个肩挎帆布包的男人下班回来,他是年轻女人的老公王海,身高顶多一米六五,身板瘦小,弱不禁风样儿。

黄单看到王海进房间后,就很快换了t恤和短裤出来,给年轻女人洗了串葡萄。

王海进进出出,忙着洗菜切肉烧晚饭,房间里弥漫出一股子油烟味,是在炒青椒肉丝。

他开着门,油烟味混着香味,在客厅四处游荡。

黄单的门一直是开着的,时刻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快八点的时候,啤酒肚大叔赵福祥的身影出现了,臂弯里靠着一个女孩,他走到到门口时,往地板革上吐了口痰。

这情形原主撞见过好几次,赵福祥带回来的女的都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是干什么工作的,但是他带女人回来,一定是干事。

这次可能是在服务的过程中发生了不愉快,那屋传出赵福祥的咒骂声,骂什么臭|婊||子,贱||货,千||人||骑|的玩意儿。

陈青青出来,朝赵福祥那屋瞟去,充满厌恶和鄙夷。

她扭头的时候发现对面是开着门的,和黄单打了个照面,就走过去说,“你也听见了吧?”

黄单在电脑前坐着,“嗯。”

陈青青小声说,“张姐真是的,把房子随便租给乱七八糟的人,那大叔隔三差五的就带小姐回来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混社会的。”

“还有我跟他中间的那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职业。”

陈青青的语气里全是不满,“三更半夜的,她回来穿着高跟鞋走动,又是洗澡,又是看电视的,吵的我们都没法睡觉。”

黄单听着,不发表看法。

大概是傍晚有过交流,陈青青跟黄单说话时放的很开,丝毫没有收敛,“住在次卧的那个,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黄单说不知道。

陈青青说,“我觉得像是个有秘密的人。”

黄单说,“谁都有秘密。”

陈青青愣了一下笑起来,“也对。”

黄单说,“这年头,上一天班回来,都累的不想动,你家那位还给你烧饭。”

陈青青的脸上出现一丝嫌弃,“他也就只会烧饭洗衣服了。”

黄单若有所思。

陈青青还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王海的喊声,说饭好了,叫她回来吃饭。

她不耐烦的回去,“叫什么叫,饭好了你先吃就是了啊!”

黄单留意着赵福祥那屋,咒骂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张姐跟她丈夫都出去了,真要是有个事,警||察上门,都没个负责的人。

9点左右,赵福祥那屋的门开了,女孩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头发凌||乱,口红全花了,边走边用手去整理裙子,嘴里骂着脏话。

黄单没听清,想来也是对这次的顾客不满意。

在这之后,大门就没响过。

黄单等了又等,次卧的男人从进房间后,一次都没出来。

明天还要上班,黄单就没再盯着门外看,他去洗漱,躺床上看好莱坞电影。

剧情进入精彩部分时,网断了。

黄单出去,看到墙角的猫上面插||着一排网线,黄色小亮点闪个不停,他这屋的网线被人从1号口换到4号口。

“……”

网是两兆的,每个租户都有电脑,下载东西,看高清电影,打游戏,这三件事同时进行,就是互相伤害,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黄单回房间没一会儿,就听到陈青青的声音,“延迟都他|妈飙上天了,还怎么玩儿啊?!”

王海在哄着,说那就不玩了,时间也不早了,看看电视就睡觉吧。

陈青青非要玩,说帮会几十号人都在等着。

王海说几十号人也不差你一个。

这话把陈青青给气到了,骂了王海两句,俩人开始吵架,也不知道在吵什么,全是陈青青细细尖尖的声音。

木板墙的隔音效果很差。

黄单头疼,他把声音开大点,刚看没几分钟,网又断了,这次他反应很快,跑着开门去看,撞见王海在猫那里蹲着换网线插||口。

王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拿着蓝□□线的手都抖了抖。

黄单去看,发现自己的网线插口又从4变成2,4那里被王海给占了,“网就是两兆的,大家都在用,你换哪个插||口,也不可能变成十兆的。”

这人也没细看,不知道两次都是跟他的网线调换。

“我换插口干什么?”

王海哈哈哈干笑,“我是来看我那屋的网线,感觉有点松了,给往插||口里面摁摁。”

黄单说,“晚上是打不了游戏的,白天都去上班了,网速会比较好。”

王海唉声叹气,“是啊,晚上就不能打游戏。”

黄单摇摇头。

网没好,王海又被骂,他索性就去洗衣服了。

电影很卡,里面的主人公露个脸能卡上六七次,他看着没劲,就没再看。

猫的位置就在黄单门外的角落里,离的近,听脚步声就知道有人过来,走了,又来。

冰箱也在黄单的门外,那门开关的声音,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凌晨两点多,黄单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客厅里有高跟鞋的哒哒哒声,他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

有狗叫声响起,在深夜被放大数倍。

黄单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就跳下床开门出去。

对门那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人,她正在翻着皮包找钥匙,露在外面的腿长又白,脚上是一双大红色细高跟鞋,腰||臀的曲线妖娆。

黄单开门的动静引起长发女人的注意,她转头,浓妆艳抹,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开的有点低。

这个长发女人叫阿玉,原主有一次无意间路过一家洗||浴|中心,看到她从里面出来,身旁的人就是这么叫她的。

原主对阿玉有很大的好奇,一方面是她的职业,另一方面是她不化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也没主动去找阿玉说过话。

想碰到一次,很难。

阿玉的工作时间跟其他上班族完全相反,别人上班的时候,她在睡觉,别人下班可以休息了,她才开始上班。

黄单的思绪回笼,就往洗手间走,装作是起来撒尿。

他尿完出来时,长发女人还在门口,从站着变成蹲着,手里的包丢在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了。

“喂。”

听着女人沙哑的声音,黄单停下脚步,眼神询问。

阿玉垂着眼皮,“帮个忙,帮我找一下钥匙。”

黄单这才发现长发女人脸上的醉态,那身酒气被香水味遮的模糊,他一开始都没察觉到。

钥匙就在地上,被化妆包压住大半,黄单拿了递过去。

阿玉伸手去接,“谢了。”

她的上半身前倾,去捡地上的东西,领口敞开了,露出一大片白。

黄单偏过头,起身回屋,又被叫住。

阿玉抓着包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她脱下高跟鞋说,“阳台的狗叫的很凶,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

黄单去阳台,把门推开一些,看到小黑狗在自己的窝前叫,脖子上的绳子已经被它拽直了,它还想往前挪。

小黑狗发现了黄单,它低低的喘息,在发出警告。

黄单,“……”

他去对女人说,“没声音了,狗就会平静下来。”

阿玉对黄单摆手,开门进了房间里。

黄单在客厅站着,目光从进门第一间挨个扫过,偷窥者会是谁呢?

单纯的变||态,还是有什么目的?

黄单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去冰箱那里,本来是想拿瓶饮料喝的,结果就看到一只蟑螂从冰箱门上爬过。

“这么晚了?不睡觉?”

黄单摘下眼镜捏捏鼻梁,蟑螂药恐怕用处不大,这房子已经被蟑螂们包围了。

一夜风平浪静。

黄单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原主平时都是晚上炒个菜,吃一半,剩下的一半菜和米饭一起放进饭盒里面,第二天带去公司,中午用微波炉热了吃。

自己带饭,生活费上能省一些。

黄单不会做饭,只能吃外面的饭菜,那点钱就没法省了,他一边刷牙一边寻思,看能不能在网上找点私活干,赚点外快。

有咳嗽声从赵福祥那屋传出来。

他应该是有咽炎,吐痰的声音特别大。

黄单侧头,见到赵福祥睡眼惺忪的挺着啤酒肚过来,把洗手间的门一关,随后就响起哗哗水声,夹杂着口哨声。

那股尿骚味儿从门缝里往外散。

黄单匆匆洗把脸就走。

出门前,黄单去小阳台晒鞋和被子,虽然没什么太阳,吹吹风也是好的。

他一扭头,和厕所里的男人目光撞上了。

男人就是次卧的那位,江淮。

棒球帽拿掉,那张脸的轮廓清晰分明,额前发丝微卷,眼脸下有一圈青色,看起来睡眠质量不怎么好,他赤着麦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裤腰松垮,没系皮带,露出一小截白色的内||裤,很有男人味,也有几分性感。

黄单的视线移动,看见男人右侧的人鱼线旁有一个纹身,似乎是一片叶子形状。

他将视线移开,发现窗台上放着洗面奶和沐浴露,还有个白色的搓澡巾。

江淮准备洗澡。

黄单还没说话,对方就冷眼一扫,手拉上窗帘,又把窗帘拉开,将玻璃窗关上。

江淮的防范意识很强,甚至有一定的攻击性。

黄单将这条信息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下楼的时候,黄单碰到王海,对方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黄单是有任务在身的,他需要了解每一个人,不能放过任何观察的机会,“你今天不上班?”

王海说上啊,“今天又不是周六。”

他提提袋子,理所当然道,“我给我老婆买完早饭就去。”

闻言,黄单愣了愣,这男人上班前给陈青青买早饭,下班去买菜,回来烧饭洗衣服,还经常被骂,被关在门外。

他想不通,夫妻之间,怎么会有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存在?

上午十点左右,经理叫黄单所在的项目组去开会,主美被经理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

组里其他人都是一副淡定脸。

黄单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主美进公司后,搞过几个项目,每个都在半路被腰||斩,这次的项目是他最后的机会。

如果还是出现前面的情况,他就要被公司开除了。

主美的原画和3d都一般,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经验较多,也靠那张嘴,能当孙子,也能当领导,两种角色分分钟切换。

知道脸皮什么时候丢掉,什么时候贴上,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离开这间公司,主美难保会再遇到这么好的待遇,说到底,还是没真本事。

被经理当着下属们的面儿骂的猪狗不如,主美回到办公室,还是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过去的那十分钟都是幻觉。

“林乙,你设计个战士。”

黄单问道,“什么时候要?”

主美把手搭在椅背上,“两天吧。”

黄单哦了声,就去翻原主的资料库,他是搞建筑的,来画角色,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个人一种画法,哪怕是临摹,也不可能百分百相同,他的任务是找出偷窥者,不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的巅峰,工作方面不需要多花心思,有钱交房租就行。

“系统先生,能不能把原主画角色的技巧拷贝给我?”

系统,“在下帮您查了,您已经与他的一切融合完毕。”

黄单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哦。”

办公室里的气氛挺和谐的,大家都在聊一些跟工作无关的内容,房啊车啊之类的。

黄单一上午都没动一笔,到了下午,他还在找资料,找全了,心里有底了,一张图的轮廓在脑子里勾勒出来才能动笔,这是他的工作习惯。

五点多的时候,群里突然出通知,今天不加班,这是喜讯,后面还有,下个月连续加一个月的班,这是噩耗。

办公室里的哀嚎声连成一片,惨不忍睹。

黄单撑住额头,穿越的不是时候。

他一加班,在出租屋的时间就少了,观察那几个人的机会也少,对任务进度很不利。

要不,辞职?

黄单扒扒头发,不行,原主的卡里存款不到五千,虽然没谈女朋友,开销也不铺张浪费,但是钱并没有存下来,都用来买手办了。

从原主的父母那里想办法?

也不行。

原主的父母都退休了,俩人在生活上省吃俭用,手头上攒下来的那点钱是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的。

最主要的是,黄单不确定多久能完成任务。

算了,还是好好画图吧。

指不定回去后,在事务所待不下去了,还能试着往游戏原画的方向发展。

下班的时候,黄单想起来洗发精没有了,他多坐两站,去了大润发。

大润发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下班的,过来给自己的小仓库加一些粮食,买点食材回去做饭,有的甚至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人就下意识的过来了。

黄单觉得小推车被施了魔法,他两只手一推,脑子里就蹦出许多东西,本来只要买个洗发精,这会儿站在超市,好像什么都要买。

有对情侣从黄单身旁经过。

女的说今天的苹果竟然有两块五一斤的,买两斤好像少了,要不再去多买几斤?反正苹果能放一放,不容易坏。

男的说不能再买了,回去不好提。

黄单一听到苹果的价格,就不受控制的推着推车去买了三斤。

他离开那片区域时,推车里不止有苹果,还有小西红柿,香蕉,荔枝。

因为那几样都在办活动。

黄单去买洗发精,顺便买了一块舒肤佳。

他在超市里漫无目的的走动,犹豫要不要买点面包,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别人买袜子,是看款式,颜色,价格,厚薄度,质量。

江淮这些都不看,他闻味道。

黄单躲在架子后面偷看,新袜子是什么味道,他还真没留意过,应该都差不多吧?

江淮闻了十来双,拿两双放进推车里。

黄单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特殊|嗜||好,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偷||窥者?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难确定。

上个世界实在是被坑惨了。

线索很明确,黄单以为不是目标,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找到的,结果就是。

他见男人往另一处走,就偷偷跟在后面。

江淮买完袜子以后,在超市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

黄单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他在收银台那里的时候,又看到了男人,隔着两个队伍。

男人长的好看,气质出众,像大明星,自然会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江淮低头刷手机,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

黄单的余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他前面有个女孩子,买了很多东西,好像把一个月的粮食都一次性买了,队伍就卡死在对方那儿。

等到黄单提着购物袋出来,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冷不丁有啪嗒一声响,黄单的眼角轻轻一抽,他寻声走到拐角。

江淮靠着墙,嘴边叼着一根烟,“你跟踪我?”

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