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卿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公西乔,当他看到坐在公西乔对面的乔兰芬后,扭头对身后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朝公西乔走了过去。
“乔阿姨,您好。”席卿扯动嘴角,极力让笑容变得自然一点。
“席先生,”乔兰芬认出乐席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吃饭了没有,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用吧。”
席卿看了眼不远处的几个人,有些遗憾道:“谢谢阿姨,只是今天有些不巧,已经与几个朋友约好了。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请客向你赔罪。”
“你跟小乔是朋友,不必如此客气,”乔兰芬笑着道,“既然你已经约好朋友,那有时间就来我们家做客,就当是朋友间互相串门了。”
“好的,我一定会登门拜访,”席卿脸上的笑热烈了几分,他弯下腰在公西乔耳边小声道,“今天陪几位长辈吃饭,下次我们单独约个时间。”
公西乔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几个人,都在六十岁上下,浑身带着股养尊处优的味道,心里有了底:“没事,我不过是陪老妈买东西,刚好路过来这里吃点东西,你去忙自己的。”
“嗯,”席卿虽然有些可惜,但是面上却没有露出来,朝乔兰芬再次道歉后,才回到同伴身边。
“看来你跟这位席先生的关系确实不错。”乔兰芬笑了笑,以席卿的身份,如果不是跟小乔关系亲密,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礼貌。
她这些年接触了不少人,也跟世家贵人们打过交道。世家出身的人,礼貌的面具下,往往还掩藏着高高在上的骄傲。他们优雅得无可挑剔,但是总会让人无形中察觉到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
可是席卿刚才对她的礼貌,却不是维持着优雅礼貌的假象,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人挺好的,”公西乔这句话出口后,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挺喜欢他这个人的。”
乔兰芬笑着点头:“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我也很欣赏。”
公西乔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包厢中,席卿视线从几位长辈身上扫过,没有说话。他不开口,不代表其他几个人沉得住气,短暂的沉默后,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干瘦老头开口了:“听说我们家产业,与白家那边,闹得撕破了脸。”
说完这几句,他见席卿没有反应,于是更加有了底气:“我们席家虽然与白家内里关系不太好,但是闹到明面上,总归不太好看,也让其他人看了我们世家的笑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看?”
席卿端起紫砂茶壶,稳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对方把话说完了以后才缓缓开口道:“几位叔叔这次来找我,就是为了白家这件事?”
干瘦老人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尽量不让席卿觉得他是在对席氏决策指手画脚:“我们并没有反对你的意思,不过是闲聊几句而已。”
“你们的担心我明白,但是白氏最近半年来,行事越来越张扬,最近跟某家境外公司合作过后,更是无视圈内的规矩,得罪了不少人,”席卿缓缓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既然他来招惹我,我又怎么能不让他如意。”
几位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知道席卿是下定了决心,于是也不敢多言。如果是当年席卿的父亲任家主,他们还能发表一下意见,但是这位侄儿手段可不像他爸爸那么温和。家族里不识趣的,早就得到了教训,他们年纪大了,可不想惹得席卿不快,让全家人没有好日子过。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面对温和的人挑三拣四,面对手段狠辣的人,反而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公事上他们不好再提,又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刚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你的朋友?瞧着好像是某个有点名气的小艺人。”
席卿:“嗯。”
感觉这个话题也没法聊下去了。
几个长辈与席卿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也没有所谓的血缘感情,今天冒冒然然因为白家的事情找上他,已经开始后悔。现在见席卿似乎没有聊那个小艺人的兴趣,他们也就不再提,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好奇,席卿怎么会跟一个艺人做朋友。
美味的佳肴上桌,终于缓解了气氛中的尴尬。花国的饭桌文化,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任何情绪任何尴尬在美食面前,都可以暂时克服。
吃完一顿不尴不尬的午餐,席卿走出包间的时候,看到公西乔坐的那张桌子,已经有了新的顾客。他心底有些失落,走出凤祥楼,看着变得阴沉的天色,想起了那个阴雨天的旅店。
“老板,”保镖替他打开车门,小声道,“刚才乔少与乔夫人出来时,我听到他们好像在提今夜的慈善晚会。”
帝都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慈善晚会,由各界名人提供物品,然后再现场竞拍,竞拍所得的金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这个慈善晚会,不仅是有钱人显示同情心的场所,同时也是攀比的地方。你说你有钱,可是却舍不得拍样东西捐款,这说得过去吗?
所以这个晚会虽然带着名利兴致,但是也确确实实给需要帮助的人带来好处。
这种场合,世家向来是重头戏,所以席卿有时候会亲自出场,有时候会派代表去。
“我知道了,”席卿朝保镖点了点头 ,“等下让人把我的礼服送过来。”
公西乔收到慈善晚会的邀请函是与父母分开的,以他现在的身份,单独收到这样一份邀请函也不奇怪。
他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衣香鬓影,热闹无比。还有不少电视台的记者在场,想来是抓住几个名人进行采访,博个头条。
刚走出不到两步远,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竟是超级巨星顾南。
然后公西乔就看到顾南径直朝他这边走来,他心里虽然有些疑惑,脸上却露出了友好与尊重的微笑:“南哥。”
“乔少,晚上好。”顾南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见到有媒体过来,还主动揽着公西乔的肩膀,任由媒体拍照。
面对镜头,两人笑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虽然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根本就不熟。
有媒体上前采访两人捐赠了什么物品,公西乔没有抢着回答后,等顾南回答后,才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开口,“我捐的东西没有南哥那么有意义,只有一幅画跟一枚戒指,希望到时候能拍个好价格,这样也能多为贫困儿童筹备一些资金。”
比娱乐圈的名气,顾南可以甩公西乔两条街,但是论经济实力,顾南可能还比不过公西乔。好在公西乔话里话外十分维护顾南,也没有说自己捐赠的东西价值几何,免了顾影帝被他比下去的尴尬。
在媒体眼里,顾南的新闻价值自然比公西乔高,所以也没有细问,大家又围着顾南问了不少后,才放两人进了大门。
“乔少的号码是多少?”顾南的语气十分温和,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文尔雅的味道,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超级巨星而摆谱,反而更像是一个贴心的大哥,“如果巧合的话,我们还能坐到一块。”
但是不巧的是,公西乔是46号,他是41号,两人之间隔着5个座位的距离。
“真可惜,”顾南脸上露出几分遗憾,“本来我还想跟你坐一块。”
“以后会有机会的,”公西乔笑着道,“不过下次南哥不要叫我乔少,叫我小乔就好。”
顾南爽朗一笑:“当初回国后,我参加了《国业》首映礼,你演的郑上将让惊艳,可惜这段时间工作不凑巧,没有机会跟你好好交流。有空的话,我们一定多聊聊。”
“我的演技还不够纯熟,让南哥你见笑了。”公西乔面上露出羞怯,很好的演绎了一个被巨星表扬的后辈。
两人又互相吹捧几句后,才分开落座,坐下后,顾南还不忘隔着中间的几个人,朝他笑了笑。
公西乔回忆一笑,心里却隐隐有些防备。前世的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莫名其妙冲上来献殷勤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可疑的。
就连席卿当初一见面就要请他吃饭,他都怀疑了很久,更何况是被徐超暗示过有可能得罪过席卿的艺人。
慈善晚会开始,开场是受过救助的孩子倾情表演。他们的表演在公西乔看来,生硬又紧张,但是表演结束后,他还是认认真真的鼓了掌。
随后便是拍卖开始,先放上来的东西大多是名牌包包、帽子、披巾之类的东西。顾南捐赠的签名体恤被他的一位土豪铁粉,以七十八万的高价拍了下来,这个价格给顾南赚够了面子。
公西乔举了几次牌子,不过并没有拍下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这件拍卖品,是一枚做工精美的男式黑宝石戒指,宝石净重3克拉,切工光泽都是上等,戴在手上尽显尊贵,由46号公西先生捐赠。底价10万,竞拍开始。”
黑宝石的价格有高有低,不同的材质与切工光泽度是关键点。现场都是有钱人,所以当他们看清大屏幕上的戒指照片后,心里对这件拍卖品就有了底,这枚戒指虽然不是难得的珍品,但是做工与外形设计都很漂亮,拍卖底价十万,已经算是超低估价了。
46号的公西先生,不就是公西乔吗?
所以当这件商品开拍后,很快引起无数人竞拍,参与竞拍的大多居然是女性,虽然这枚男士戒指对她们没什么用,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们竞拍热情。
热闹的竞拍场面,再次让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脸很重要。
几轮竞拍下来,这枚价值不到十五万的戒指,已经喊价到四十多万,照现场女性的热情程度,价格还会继续攀升。
席卿看着屏幕上放大的戒指照片,抬起了手里的号牌。
“一百二十万!”
众位女士愤怒的扭头,谁这么不懂事,跟她们抢美男子贴身戴过的东西?可是当她们看清举牌的人是谁后,她们心头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席总跟乔少是好朋友,这钱砸得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席卿开了这个口,其他人不管是心疼钱,还是不敢跟他争,反正是没有人再继续喊价。
公西雄小声在乔兰芬耳边道:“这位席总跟咱们儿子关系怎么这么好?”花十几倍的价格拍一枚不合他手指尺寸的戒指,这是不是傻?
乔兰芬挑眉:“你这个当爹的,还不如人家做朋友的大方呢。”
公西雄:这还有没有道理了,自家儿子捐出去的东西,他这个当爹的拍回来有什么意思?
“席总好气魄,”白重与席卿的座位相邻,他讥讽的看了眼席卿手里装着戒指的锦盒,“愿意为枚寒酸戒指花这么一笔钱。”
把锦盒放进自己的西装口袋中,席卿半点都不嫌弃这个盒子把西装口袋撑得鼓鼓囊囊,做完这些动作后,他才不咸不淡道:“多谢夸奖。”
以公西乔在书画界的地位,他捐赠的画作《冬雪》成为了压轴拍卖品之一,刚一现面,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雪地,红梅,以及影影绰绰的女子背影。这是一幅并不复杂的画,但是却带着说不出的意境。
在场很多人不管是真懂艺术,还是为了假装自己很懂艺术,都对这幅画表示出极大的热情。
“一百万。”为了向老婆表示自己还是很支持儿子,公西雄很快喊出了一百万的高价。
可惜马上就有人超越了他给出的价格。
“一百五十万,”白重懒洋洋的举起号牌,听到有人出价比自己更加高后,也不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对席卿道,“这位乔少不仅相貌好,还有才华,难怪你欣赏他,连我都对他感兴趣了。”
席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深邃的双眼看不出半分情绪。
“三百万。”席卿举起号牌,在听到公西雄报出三百一十万的价格后,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喊价。
最后拍下这幅《冬雪》的不是他,也不是公西雄,而是薛家的人。
晚会结束,散场准备离开时,席卿沉着脸对白重开口道:“白总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
听到这话,白重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席卿离开的背影,一口气噎得吐不出,咽不下,连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