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中秋团圆前夕。
行刑的日子,亦是远方游子归家的日子。
慕容城与慕容冰二人一大早就被押至刑场,刑场外已经集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慕容城刚一出天牢便被明晃晃的太阳照得睁不开眼。
他身穿囚服,身系缧绁,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被两名狱卒押着走进刑场,身上散发着的恶臭让途经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要说这慕容城啊,也是造孽!好好的尚书不当,非要想着当皇帝,真是不自量力!”
“可不是嘛,还逼得自己的女儿自杀。”
慕容城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人的冷言冷语,默不作声,当然他如今也做不得声了。
自古成王败寇,他现在都已经快要人头落地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跟这些人争论点什么呢?
“我还听说那大夫人看了那大小姐的尸体之后,当场就失了心智,疯疯癫癫的...”
“要我说啊,那慕容清长得那般标致,要是没有自杀,被贬了奴,小爷我可不介意再收一房小妾,嘿嘿!”
说这话的男人一脸猥琐的表情,一副垂涎三尺的意味,淫欲仿佛将要呼之欲出。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被经过的慕容冰听见,登时像发了疯一般蓦地冲上前去朝着那男人怒吼道: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在说什么!老子杀了你信不信?!”
那男人没想到会忽然窜出来一个慕容冰,吓得一怔,要不是慕容冰此刻正被缧绁捆绑着,估计那男人此时已经性命不保了。
待他看清慕容冰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的时候,啐了一口,道:
“呸!你他妈的才是狗都不如的东西,命都要没了,还想杀了老子?等下辈子吧!”
“干什么干什么!”狱卒急忙上前压制住慕容冰,对一旁的人说道:“都不想要命了是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们胡闹!”
那男人闻言翻了个白眼,便住了嘴。
待狱卒将慕容冰押着走远了,一旁的人便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慕容城默默的随着狱卒走上了刑台。
刑台的地面上结着一层黑乎乎的斑驳,那些都是历来在此断了性命的人的血迹,一层掩盖一层,层层叠加,形成了现在这斑驳而肮脏的模样。
这其中,有罪大恶极的,也有含冤九泉的,而慕容冰和慕容城,则属于叛乱不成的中等罪臣。
慕容城看着地上的斑驳,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对皇帝所付出的忠心都是白费。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倾朝野,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只是没想到,这梦的代价竟是如此之大。
他突然很想再看一眼慕容清。
他抬起头,透过额前凌乱遮眼的头发在人群中窥视着他想要寻找的人。
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索,如此几遍下来,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慕容家里昔日熟悉的身影和面容。
慕容城凄凉的嗤笑一声,暗道皇帝真是好样的!就算死,也不能让他死个痛快。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慕容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晴空万里,嘴角溢出一丝惨白的笑容,喃喃说道:
“清儿...是为父对不住你,若有来世,为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午时已到,监斩官下令行刑。
那膀大腰粗的侩子手含了一大碗酒,“噗”的一声喷在刀上,面无表情,等着斩官下令牌。
慕容冰面如死灰,心中早已绝望,唯一的牵挂,不过是希望能在死之前再看一眼妻儿。
但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乔若然的身影。
是他对不住她,是他辜负了她,若有下辈子,定会听她的话,好好做人,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令牌落地,侩子手手起刀落。
两道血柱喷涌在刑台上,形成了新的一面故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