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钰进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大晌午。
她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脸上身上各处都有泥土混着雪的痕迹,要不是因为她骑着马,丢在人群里,最多是个叫花子。
经过一处小巷的时候,慕容钰看到巷子里有一对母子,那位妇人躺在地上,那小男孩蹲在一旁抹着眼泪。
慕容钰出于本能,吁停了马,下去查看。
慕容钰:“小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走近,慕容钰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落在妇人身旁的一滩血上。
慕容钰赶忙上前去摸那妇人的脉搏,妇人已经没有生气,却还有些许体温,这说明才刚刚被杀。
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小男孩,衣着单薄,而且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慕容钰犹豫了一下,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男孩披上。
一直默默抹着眼泪的男孩忽然开口了:“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娘亲身体不好,我早上趁乱摸了一个钱袋,想去给娘亲抓点药,再顺便买两个馒头。可是刚回来,就被那人发现了,他把馒头和娘亲的药包都抢了去,娘亲求他给我留一个馒头,谁知道那人竟然把娘亲给杀了。”
说到这里,他又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说道:“都怪我不好,娘亲总是说再苦再难我们也不要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要是听话,娘亲就不会死。”
男孩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瘦骨嶙峋的,稚气未脱的脸上却透着一股与他这个年纪不对等的老成。
人生在世,如果能好好做人,谁又愿意去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想来也是情况所迫,慕容钰伸手拍了拍男孩的柔弱的肩头,说道:“不是你的错,你为了给娘亲看病,偷人钱包确实是你的不对,可是再怎么不对他们也不应该杀人。”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慕容钰岔道:“真没想到天子脚下,竟有这般狂妄之徒!要是让我看到,一定饶不了他!”
闻言,小男孩抬头看了看慕容钰,见她一身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都脏得看不清模样了,想必她跟自己一样,不过是这偌大的京城里最最低下的一分子,说什么大话。
于是,男孩默默得低下了头,说:“姐姐有这份心,我替娘亲谢谢姐姐了。只是,那人不仅有武功在身,身边还带着几个人,就算有姐姐在,也打不过他们的。”
慕容钰想,就算那人武功盖世,真的打不过,也要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姐姐,你可以帮我把娘亲的尸体带回去吗?”
男孩看着慕容钰,觉得她应该有些本事,虽然同样是一副穷苦的样子,可她却能偷来马匹,一定比自己有本事。
在男孩的眼中,慕容钰已然成了京城难民的一员,他们有的拾破烂,有的乞讨,有的靠偷,有的靠骗,但大都只能勉强度日,有上顿没下顿的。
可慕容钰不一样,她虽衣衫破烂且脏,但可以看得出之前都是一些上好的布料,而且她还有马匹,男孩坚信她一定比京城里其他那些难民要有本事,至于她是靠什么得来的马匹,小男孩一时还想不到。
闻言,慕容钰点点头,道:“好,我们先把你娘亲的尸身安置好。”
年关刚过,街上好多大红灯笼都还没有拆,大街上一片热闹非凡,而在这小巷子里,却冷冰冰得躺着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
看着小男孩柔弱的身子,慕容钰心里钝钝的难受。
她牵来马匹,想和小男孩一起将那妇人的尸体抬上马背,却发现马背太高,她二人力气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