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自在画室的灯亮堂又温暖。关于感情的话题甄晓瑜和梧不再交谈了。梧喝了甄晓瑜泡的茶之后感觉身上的凉意已经被驱散了。
梧说:“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作品。”甄晓瑜愣了一下,随即说:“有临摹一些大师的作品,但是最近真的在画的只有一幅全开的油画。”
梧想着,平时的时候甄晓瑜找的话题很多时候都是关于艺术,于是对甄晓瑜画的东西,产生了好奇。梧接着问:“之前的呢?都想看看。”
甄晓瑜说:“行。但是大部分都在我之前的家,我父母那里。”
梧说:“没事。”然后起身准备去往二楼的画室。甄晓瑜很欣慰,过了这么久,梧终于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了。
甄晓瑜说:“你今天,回家么?还是睡在这里?”说着拉住了梧的手腕。
梧说:“睡这里吧,衣服都已经带在了书包里。”梧看着甄晓瑜的眼睛,似乎知道√方不会拒绝自己。甄晓瑜点了点头,说:“那陪我去锁门吧。”
自在画室一楼的店面,有卷帘门,所以除了锁上铝合金玻璃门之外,还要锁上外面一层门。两个人一起下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在外边站着。
梧一看那个身影,像极了郑蝶,心里突然一痛。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和郑蝶有些神似的路人。两个人之间完全不像,郑蝶要好看许多。那个人看到店面要锁门了,就走了。
如果没有刚刚那一下心痛的感觉,梧应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郑蝶。但是这种感觉,切切实实,她突然有些希望刚刚自己没有看错了。下个星期回学校的时候,就不能和她一起吃饭了吧,有些伤感。
甄晓瑜和梧两个人拉上了门,关上了一楼的灯。梧恢复了心情。甄晓瑜带梧去了自己在二楼创作的那个小房间。一个全开的画板,被白布遮盖着。梧很好奇地问她:“这张是什么?”
甄晓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块布底下就是梧的肖像画。但是梧应该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吧?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于是说:“你打开看看吧。”
梧掀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头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这个人就是自己。
画的很生动,也很帅气,是自己的某一张自拍。梧没有想到自己的画像会出现在一块全开的大画纸上面。郑蝶为自己做过很多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为自己画像过。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吧。梧这么想着。甄晓瑜喜欢自己,郑蝶也喜欢自己,还有很多的女生都喜欢自己,梧以为每个人的喜欢都差不多。但是现在才知道,她们都不同。意识到这一点的梧,才被打动了。她对甄晓瑜说:“谢谢你,画的,真是好。”
甄晓瑜的心跳,扑通扑通都要响到让自己脑袋发蒙了。她过了好几秒钟才说,但是这好几秒,仿佛滞留了几分钟一般,她很正式地说:“我喜欢你,梧,认真的。”
梧回过头看着甄晓瑜眼神也很真挚,但是她回绝了:“对不起,还没到那个时候。”
没到什么时候?没到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吗?也对,她和郑蝶刚刚分手,自己这么突然的告白,一时半会谁都接受不了的吧。于是顿了顿,说:“好。”
梧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油画,问身后的甄晓瑜说:“这要画多久?”
甄晓瑜说:“大概一个月吧。”
一个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梧提议道:“等你画完了,开个价卖给我,可以吗?”
甄晓瑜望着梧的后脑勺,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但是最终还是顿住了,她说:“这张画,无价,你买不起。抱歉了。”除非你用心来交换,后面这半句甄晓瑜没有说,她不想太矫情。
梧没有再说话。只是环顾这个小房间,虽然才十几个平方,但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墙上都是一些画框裱好的油画,小的只有一本书的大小,大的就和这张梧的肖像画差不多。创作有很多,临摹的也有很多。堆在一个小角落的还有很多的素面速写作品,都被随意地整理在了一起。
甄晓瑜说:“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画了,没有了,我不是加入了G市的青年画家协会么,明年年初就有一个展览。是和其他人一起办的。”
梧说:“很厉害。”
甄晓瑜笑了笑,梧看她的画看的很认真,而她看梧也看的很认真。
所有的作品都被一一翻阅过后,甄晓瑜说:‘“最近有一部电影,好像满新奇的,叫做《至爱梵高》,你要不要看看?”
梧说:“好。”一如既往简短的语句,没有任何情绪。甄晓瑜接着说:“这部作品,是由很多的画家模范梵高的画风,画了上万张画,做成的一部动画,围绕着梵高的死亡,一个邮差的儿子去查询死因的故事。”
“走吧,卧室里的电视能看。”梧点了点头,跟上甄晓瑜的脚步。二楼画室的灯也已经关上了。甄晓瑜打开卧室里的电视,将它与手机连接,电视里的画面瞬间切换到了电影的开头部分。
甄晓瑜和梧两个人已经坐到了床里面。电影果然是由一张张梵高风格的画组成的,和传统意义上的动画不同,看起来有一些别扭。但是意义却是好的。为了致敬梵高,而创作的这部电影,为了致敬梵高而用了上万张梵高的风格的画组成。
梵高的孤独和渴望交朋友,抑郁症,让他痛苦的事,快乐的事。为他买画具让他画画的弟弟,那个旅馆的老板和老板的女儿,医生,医生家的女管家,医生的女儿,这些人都是他生前认识的人。
梵高的一生,很悲哀,也很伟大。梧看了这部电影之后,被感动了,不是被电影感动,而是被梵高感动。一个孤独的穷画家创造出上亿元的作品,而死后,才真正闻名于世。
甄晓瑜看完了之后,只是淡然地叹了一口气。电影结束之后,她们重新探讨了一下梵高。无疑,梵高是孤独的,但是作品是艺术的奇迹。
甄晓瑜说:“梵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梧说:“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它的价值,只不过每个人的价值大小不同罢了。”
甄晓瑜点了点头,说:“明天早上八点开店,到时候会有学生来上课。下面的店就交给你了。”
梧第一次伸出手,抚摸着甄晓瑜黄褐色的头发说:“睡吧。”
一个特别的夜晚,梧原本和郑蝶约会很愉快,然后突然分手了,分手之后到了甄晓瑜这里看了她的作品,还观看了一部关于梵高的电影,仿佛分手应该有的痛哭流涕都没有了。梧苦笑着入睡,半夜的时候甄晓瑜转过身来搂着她。
郑蝶在家哭的稀里哗啦,在富人群集的黑白街道口201号别墅的二楼落地窗前,喝着酒,酒瓶到处都是,活像是一个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