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山洞口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我猛然转头,紫色的结界朦朦胧胧,能依稀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屈指敲着结界,东方捉着我肩膀的力道大了些,我抬眼看向他的脸,东方专注的看着结界那边楚随风的影子,眼睛里有很快滑过的一丝杀意,我下意识伸手扯住了他的袖角,他转头冲我仿佛无奈一般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牵过我的手带着我出了山洞,方才跨过那道紫色的屏障我立刻眼前一花,眨眼之间竟是直接被东方的腾翔之术带上了天空,我想象了一下楚随风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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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
几年过去了,衡阳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杂货铺王大婶在店里大声吆喝着什么,小玉背上背着个小娃娃认真的在水果摊的小车上挑选着石榴,城东的豆腐西施一如既往的向路过的行人抛着媚眼,旁边卖肉的陈大叔还是像几年前那样不留痕迹的将摊子挪的离她远了些。
客栈的房间还是如同我记忆的那样,我伸手摸摸桌上的粗瓷茶杯,想起来我和东方初识时,我终于撑不下去将隐瞒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我们之前唯一一次的一同借宿,当晚被惊醒后东方看着我眯着眼睛微笑起来,然后不容我拒绝的缓步走进我的房间,眼睛是和脸上倦色完全不符的明亮,那时我几乎是直觉,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很难想象我居然会对一个一直在防备着的人产生旖旎的念头,更奇妙的是那个我以为早已丧失了那份情感的人居然真的回应了我,简直就不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东方的身上常年带着药香,而现在那略苦的清香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身上,告诉我这不是我的幻觉。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去打开了门,然而站在门前的却并不是我所以为的东方——楚随风一脸愉快的微笑冲我眨了眨眼睛,我顿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关上门,楚随风眼疾手快撑住了门框,一边仿佛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方沉碧色的玉印来。
“你……”
我愣了一下立刻转身去翻自己放在包袱里不久前从他手上抢过来地玉印,包袱里空无一物,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楚随风,他笑的很愉快,然后不知道手里怎么动作玉印突然就不见了,他拍拍手愉快道
“小青以为,从我手上抢东西是那么容易的吗。”
我的眼前一花,面前已然没了楚随风的身影,我猛然回头,白衫的龙族青年一只脚踏在半开的窗口,冲我笑着说了一句“想要就来追我啊”就纵身一跃跳出了房间,我追到窗边向外看去,天空中有一条白色的影子向远方游弋而去,我提起布裙踩上窗棂使出腾翔之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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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盯着前面的巨龙,楚随风飞翔的速度绝不是我半吊子腾翔之术能追上的,可是白色的巨龙影子却始终保持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恼怒的咬了咬牙——他在耍着我玩。
虽然楚随风从未对我表现出恶意,也一直在帮我,可我始终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好感,原因就是,我总觉得他并没有把我当成“人”来看待,他对待我的态度更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珍兽,闲来无事逗弄两下的感觉,我并没有喜欢被人当成珍兽圈养起来的兴趣,自然也就对一直将我当成自家宠物的楚随风生不起任何好感,我看着前方的白影,咬咬牙不理会已经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的风,加快了速度。
我本以为会这样在空中和楚随风一前一后追逐上一夜,然而楚随风很快就降落了,我来不及止住冲过了城镇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了。
我迈着有点虚浮的步子踏上了已经沉睡了的青龙镇,吹了大半夜的风头疼的厉害,我按了按额角,反正楚随风只是在逗着我玩,那么他绝对会留下明显到让我无法忽略的线索,我自暴自弃的想着,走向了镇上唯一还点着灯火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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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镇醒的很早,天才刚蒙蒙亮窗外就传来走街串巷小贩的叫卖声,不远处海边船工们地号子声,我跌跌撞撞的给自己泡了杯浓茶总算在一抽一抽的头疼中清醒了过来,然后终于意识到,我把东方丢在了衡阳的那个客栈里自己跑掉了。
我呆了片刻,想像着东方早上敲开我的房门却看到一个空荡荡明显没有人睡过的房间时的模样,只觉得头疼的比昨晚还厉害,门口传来敲门声,店家小二端了热水过来,我低头想要翻出碎银子却发现昨晚追着楚随风出来什么都没有带,我沉默半晌,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时候还早,街上人还很少,然而毕竟还是不能直接在镇上直接使出腾翔之术,我辨明了方向向镇子的出口走去,晨光熹微,能看到通向镇外的路上路上沙子闪着细碎的光,侠义榜矗立在镇口,上面搭了一件眼熟的白色外衫。
是楚随风这几日一直穿着的白色长衫。
我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越发的头痛,我伸手拿下那件白色长衫想要看看楚随风是不是在上面留了什么信息,然而侠义榜上的红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新挂上去的,用很醒目的红色写的,委托人是楚随风。
“世有青衣佳人,容姿端丽,温和沉静,眉目常结轻愁。楚随风欲求佳人一笑而不得,故千金委托有心人博美人一笑。”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几枚铁蒺藜钉在榜上的醒目委托信,只觉得一时间言语不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能清楚的描述,我只记得我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半截闪着冷光的剑尖从我的胸口穿了出来,模模糊糊听到有个男声在对谁说着什么,然而我已经没有余力去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