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帝君,哪怕他已经忘了自己。
从那时起,凤鱼便将阿虞恨上了,也连同将军府一同憎恨,她憎恨老将军帮着阿虞来抢自己的心上人。
佩国二百七十七年,将军府发兵抵抗突厥,却因援兵不到,全军覆没。
帝君却以讨伐不利为罪名,收缴将军府的兵权,抄了将军府满门,全府上下无一人幸免,凤鱼因大义灭亲,获得了减免。
而阿虞却因抵死不从,最终被丢进了诏狱。
她在诏狱里待了将近一年,这一年里,凤鱼为了报复她,磨灭了她对帝君所有的期盼,直到生命中的最后一晚,她也没能见到他。
“她还没死?”
阴冷潮湿的铁牢哐当一声缓缓拉开,挂满玉铛的白底绣鞋轻轻落在地面上,一旁忙有人铺了云锦上去,生怕脏了那人的鞋底。
凤鱼捂了捂嘴边的帕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女子。她微微抬手,一桶冰凉刺骨的水随即泼了下去,激得朝虞浑身一颤。
“你还是断了这口气吧,帝君不会来见你了。”凤鱼呵了口热气,唇角带笑。
发黑的污血淅淅沥沥滴下来,朝虞用一对仅剩的完好的眼睛看着她,看着佩国帝君心心念念十八年的青梅竹马——绝色美人凤鱼。
尤其是她那一身冰雪般肌肤,潋滟似桃花带露,天生水中的妖物一般。
朝氏的军队全部覆没后,如今凤鱼该是佩国的皇后了,而她缠了他这么多年年,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罢了。
“送我一程吧……”
朝虞动了动嘴唇,双目犹如死灰,一点点熄灭下去。
凤鱼冷冷哼笑一声,丢下雪白的绣帕,转身离去,死牢重新合上。
那绣帕飘落在地,一点一滴沾染着朝虞的鲜血,刽子手方欲拿起刀子继续,发现架上的人已经不动了,凑近一瞧,咦道:“死了?”
佩国二百七十八年,朝氏虞女受尽剐刑而亡,自此余孽尽除,四海升平。
“虞上仙,该醒了。”
朦朦胧胧间,耳边流过潺潺的水声,带着几缕鲜血的腥气。
朝虞自忘川河畔慢慢醒来,河上的生魂正踩着她的衣衫一一飘过去,如同凑热闹般赶着去投胎。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身血衣,满目苍凉,唯有彼岸花开满遍地,妖异艳丽。
冥府的厉鬼幽魂嗅到了朝虞身上不断流淌的血气,成群地跟在她身后,想伺机蚕食她残余的魂魄。
“她是什么人?”
“可是方才堕下来的生魂?”
路过忘川的大鬼小鬼停下来,奇怪地打量着河畔满身是血的女子。
负责维持冥府秩序的孟婆带着鬼差匆匆赶来,隔远便看到被厉鬼缠住的朝虞,当即张开血盆大口,惊喝道:“大胆恶鬼!岂敢冒犯神女!”
舌头一卷便将一干厉鬼全数吞了下去,一旁的鬼差却指着朝虞大喊道:“孟婆你看!虞上仙为何满身是血?”
然而朝虞毫无知觉地向前走着,每迈出一步,眼中便落下一滴眼泪。
模模糊糊间,她只记得生前最后一件事情。
她死在帝君刀下,千刀万剐。
“帝君既然不爱……又为何娶我?”
“这是你欠她的。”他说。
阿虞摸了摸身上的血衣,依然沉浸在死前的痛楚中,缓不过神来。
孟婆带领众鬼差跪了一地,个个喜笑满面地高呼道:“恭喜虞上仙!了结了一桩孽债,从此又可逍遥自在了!”
“恭喜虞上仙!”
“恭喜虞上仙……”
话未说完,上百驾九头麒麟车轰然撞开冥府,令众鬼血脉腾涌的龙吟声响彻忘川,一座庞大的龙头随之占据了整片河道,冒着岩浆的双目俯视而下。
“参见渊海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