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从前那个卖突厥烈马的马夫。
马夫汉子走上前,一眼便将朝虞认了出来,“原来是您呐。”
他赶紧走上前将朝虞扶起来,又将受惊的马儿牵到一旁去,朝虞拍了拍衣裳,看到马棚四周的景象与自己离去之前没有多少变化,眼神一时有些黯然。
物是景是,人却是面目全非了。
“惊了你的马棚,真是抱歉……”她对那马夫歉疚道。
马夫倒是没有什么,摆摆手道:“许久没有见到您了?怎么,最近又出来相马了?”
朝虞想起上一回在此处看马,李沅还送了许多突厥人的好马给将军府,那时她又哪里知晓,到最后……
这些马都成了送他们上战场的催命符。
“不相了。”
她对那马夫回答道:“我眼光不好,日后也都不相了……”
“姑娘说哪儿地话,您的眼光要是不好,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鱼目珠子了!”
朝虞拍着自己身侧的马,淡淡地笑笑没有说话,马夫兀自在一旁忙活着,给马匹喂草料,清理马棚。
细雨漫漫,整条街尾寂静无声。
瞧了一阵子,朝虞突然闲话似的问了一句,“我记得您从前说过……”
“您这些马都要喂芸豆才好,怎么我见你现在……喂的都是一般的草料了?”
她瞧着马夫手中的草料,还是一些十分劣质的草料,明显都是没有好好晒干过的,又经了方才一场细雨打湿,若是喂给那些烈马吃,说不定还得跑肚拉稀。
“唉……”
马夫背对着她,朝那群马儿叹了口气,道:“我从前说的玩笑话罢了,没有银子这些马儿哪能养的那么金贵……”
朝虞又细看了马棚一眼,突然发现这地方看起来失修已久,陈旧不堪。
她又打量了一遍那些马匹,竟也没有从前长得好了,大约明白了这马夫应当是不宽裕了,所以连马也不得不糙养起来。
“今日来相马的人少了么?”朝虞问道。
“少了……少了。”马夫一连说了两个字,苦笑道:“我这地方都快没人来了,离关门也不远了。”
“这……”
朝虞不解,这京城里爱马的人不少,也不至于到关门的地步吧……况且,他这马还是品种优良的马种。
她便又多问了一句,“您何出此言?”
想来这马夫也是一个极其爱马之人,要不然不会连饱饭都吃不上,还守着这些马匹舍不得贱卖了。
“唉,小人不瞒您说……这事儿真是小人时运不济,怪不得旁人。”
马夫看着朝虞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憋不住把话说了出来,“小人无意得罪了京中一位皇亲贵胄,自从边塞传来讨伐突厥人的战事大获全胜后……”
“……她便同京中的人打了招呼,小人就莫名其妙卖不出马了。”
他一面说还一面连连叹息。
朝虞一听便觉得有些耳熟,问道:“那个贵人是谁?”
“昌平郡主……”马夫道:“除了她,小人便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她这么一说,朝虞便想起来,莫非就是因为上次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