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赵臻放下所有事务亲自送女儿去了a国,甚至陪着女儿给她布置新房子,亲自把女儿新的学校周围的地形踩了一遍,而且还把学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罗罗嗦嗦交代女儿很多注意事项,最后赵昶实在是对他烦死了,把他吼回了国。
其语言深深伤害了赵臻在女儿身上的一颗脆弱心肝。
赵昶说他,“越老越罗嗦……”
“一件事情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你不烦,我烦了……”
“爸,你到更年期了吗?”
“你赶紧走吧,回去吧,我是十八岁,不是八岁,用不着你看着我……”
等等,等等,全是些伤赵臻的话。
这让赵臻觉得女大不中留,最后仔细交代了照顾赵昶的奶妈,和给她处理事务的律师,然后又找了几个在这座城市的朋友,让帮忙多照顾女儿,最后交代女儿,让她不要被她妈妈骗走了不要爸爸了,在他女儿一副烦死的神情中,他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赵臻一走,赵昶并不是从此就开心了,反而很难过寂寞,爸爸在的时候,觉得他唠叨个没完,他一走,就觉得想他了,孤单了,希望听他的声音了。
虽如此,她还是不能去让爸爸不离开,毕竟,赵臻的事业在国内不是?
她只是他的女儿,不能一辈子依赖着他的,总要长大自立才行。
赵昶打叠起精神准备好好学习大干一场了,要把张洹从此抛到九霄云外去。
赵臻回到国内家里,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他担心女儿在a国的生活,每天总要去一个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而且还有意在女儿所在的城市去发展事业。
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总归女儿要嫁人的,自己又不是个女人,像个丈母娘一样地跟着女儿和夫家过。
他是赵臻,s城鼎鼎大名的赵臻,不能这么窝囊。
赵臻也想要打叠起精神好好过下去,但总是不大如意。
即使事务繁忙,也总会想到已经长大要彻底离开他的宝贝女儿身上去。
他这时候才彻底理解了为人父母的痛苦,在孩子出生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个孩子将是以后生命里的一切,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她长得和自己那么相像,性格也相似,以后也要继承自己的事业,看着她的每一点成长,都是生命里一种经典的难忘的记忆。
但是,在女儿开始喜欢上别的人了,就让他明白,她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她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会成为一位母亲。
其实,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和自己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的联系了。
他在女儿离开之后,彻底感受到了孤独,他第一次意识到,必须找个伴侣才行,伴侣才是能够真正陪着度过一生的人。
因为年轻时忙事业而忽视妻子,以至于让妻子出轨跟着别的男人跑掉的赵臻,到四十多岁了,他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半的重要性。
他开始有意识地和之前就有点好感的女性接触和约会,他打算找个合适的人再婚了。
不过,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顺利,即使对这些女性有好感,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仔细考虑了,才明白,他并不爱她们,没有那种想到要白头偕老就有的安宁和幸福感觉。
所以,他只能继续努力寻找。
这一天,赵臻约了袁桦小姐一起用晚餐,袁桦小姐芳龄二十八,家世也不错,学历也不错,长相也不错,主要是她是做管理的,和赵臻还有一定的共同话题,两人最近算是挺聊得来,已经是在正式交往了。
高楼之外,车如流水,霓虹闪耀。
赵臻挽着袁桦走进这家高档的法式餐厅,其实赵臻是个性格带着豪放的人,于饮食上从来不拘小节,自己怎么高兴怎么吃,还曾经带着保镖吃路边摊,被人以为是黑社会,不敢坐在他周围的桌子上。这样陪着袁小姐来吃法式晚餐,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更喜欢能够吃得随便点,而不是吃情调。不过,袁小姐一向是特别矜持而高雅的,而且钟情于法式烛光晚餐,赵臻已经陪着她吃过好几家了,估计能够把s城的高档法式餐厅吃个遍,这种吃情调的吃法,差不多要磨光赵臻对袁小姐的最后的耐心了。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了,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如光带的马路,马路上如蚂蚁一般大小的车辆,其他的楼群都被俯视,星星光点,让这座不夜城如同带着魔魅。
袁小姐和赵臻说起一个奢侈品的新品发布的事情,赵臻听得毫不上心,神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直到一个声音将他唤醒。
“先生,请点餐!”
这个声音并不高,低低的,柔和,微带清朗,又含磁性,很动听。
但赵臻被唤醒并不是因为这声音好听,而是因为这声音他熟悉,他不紧不慢侧头看了这位捧着菜单的服务生一眼,发现果真是张洹——那个害得他女儿失恋远走海外,留了他一个孤单父亲在家里的人。
张洹也发现了这位客人是赵昶的父亲,他脸上有一丝的不自在闪过,但马上就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又说了一遍,“先生,请点餐。”
赵臻接过菜单,又和袁小姐说了两句才点了餐,又询问了袁小姐便点了酒,然后指明让张洹之后继续服务他们这一桌。
张洹有些惊讶,因为赵臻是客人,他没有权利拒绝,只好礼貌地答应了。
袁小姐看着离开的年轻帅气的服务生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这位小帅哥真是长相上佳,而且气质也好,穿着黑色制服的身材更是棒极了。
赵臻笑着道,“小桦,看上他了?”
赵臻说得特别直接,袁小姐本该觉得尴尬才对,但她也不是平常女子,回以微笑,说道,“他的确是长相很好的小弟弟,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成熟有魅力的男人。”然后又问赵臻道,“赵臻,你是认识他么,我刚看到你第一眼见到他时像是认识他似的?”
赵臻点点头,“算吧,见过两面。”
真实见面的确是只有两次,但是他却不知道盯着张洹的照片看过多少次了,赵昶让他拿去还张洹的那些照片,他至今还没有拿去还。
袁小姐看赵臻不愿谈到更多关于那位服务生的事,便也没有问了,开始继续说起原来的话题。
之后菜和酒送过来,赵臻示意张洹给开酒,同时过来的还有这餐厅里的当班经理,他向赵臻陪笑,道,“这位先生,我们这位服务生才刚来这里不久,让他来开酒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赵臻笑着,但是眼神却很冷淡,气场更是带着霸道和冷硬之气,对经理道,“既然都还没有培训好,就让他出来待客,你们这餐厅是怎么开的,故意欺客是不是?”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显然是在故意找茬,而且气场冷硬,让经理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付。
而且看对方的上位者的气势,就知道身份不一般,不是能够得罪的主,经理于是陪着笑脸,道,“是培训好了的,只是您是贵客,我在这餐厅里做了六年经理,经验更加丰富,来为您开酒,才算对得住您的身份。”
张洹知道赵臻这是故意刁难自己,但是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赵臻看到了他蹙眉头的小动作,心想你害得我女儿离我这么远了,不逗你一番,难平心中怨气。
赵臻笑得更欢快些,但是却对经理道,“你别说这些拍人马屁的虚话,这些话我听得多了,不受用了。这个服务生,我知道他还是学生,在你们这里来做服务生,顶多是个兼职,我不知道,像你们这种餐厅,居然是接受兼职的学生做服务生的,这服务质量,怎么能好。”
张洹看赵臻居然刁难自己到了这个地步,有些年轻气盛的他怎么受得住,就说道,“赵先生,我开酒手艺是否过关,你看过了才知,我还没给你倒酒,你就挑三拣四,这是做长辈的气度吗?”
赵臻被他这么一说,就呵地笑了一声,一抬手,“行,那你请。”
经理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看着张洹上前拿了毛巾垫着,从冰桶里取出红酒来,明明动作还算好,赵臻却偏偏在一边挑剔他,张洹被气得紧咬着牙,脸都涨红了,但是还是得忍着。
赵臻突然觉得逗张洹是一件非常有乐子的事情,特别是看到他紧抿着嘴气红了脸的样子,他就满心欢喜舒畅,觉得来吃这烛光晚餐也是一件美妙的事了。
张洹要把酒先倒进赵臻的杯子里,赵臻却抬了一下他的手,道,“不知道先服务女士吗?”
张洹气得拿冷眼横了他一眼,只好先给袁小姐倒酒,袁小姐当然看出赵臻恐怕是和张洹有过节故意刁难人家,所以并不说话,只保持淑女形象地坐着。
赵臻刚才那样碰了张洹的手一把,不知怎么,他居然觉得张洹那略微有点凉的手像是带了电流一样,让他的手有一瞬间的麻痹感,而这电流又通过手指流到心上来,让他不知怎么居然心跳漏了两拍。
张洹却不知道赵臻这个奇怪之处,只咬着牙想自己伤害了他女儿,被他这样刁难一次也不算什么,但是只希望这两人赶紧用完餐走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