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珍就来说尤氏姐妹怕惹事,卷了银钱,偷跑了!惹得贾琏,怒火冲天,直骂道没心肝的娼妇,派人去查,果是如此,结结实实的病了一场。王熙凤悉心照料,跟着赔了不少的眼泪,倒是得到了贾琏一时的敬重,很是老实了一段日子。
贾瑚拈着银针,挑弄着火烛,轻声说道:“事情都办妥了?”
欧阳紫玉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嘿嘿一笑道:“你放心吧,杀得连只鸡都没剩下。倒是那个尤三姐也算是烈性的,着实有些可惜了呢 。”
贾瑚轻笑一声,“你既这般看重,很该带回来给月奴做个伴的。”
欧阳紫玉瞬间变了脸色,只说道:“你可不要害我!难得月奴现在对我温温柔柔的,我又不是没
事找抽,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不自在。再说,那尤三姐也算不得什麽好的,我还怕自己得病
呢!”
贾瑚笑道:“你这倒是反嘴的很快嘛。”
“客气,客气。”欧阳紫玉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次收获也算是不小了,零零总总的,也有个几
万两,这倒是没想到的。再加上你敲诈的五千两,和房子脱手的钱,也算是个大进账了。真真是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落。”
然后摸着下巴,笑眯眯的对着贾瑚说道:“其实……,要是你弟弟多包几个女人,我也大可以让
月奴关门休息几天。”
贾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多包几个?他倒是也有那个胆量,我还是真的瞧得起他了。且你以为
人人都像这两姐妹一般有钱?有几个人养得起这样的吞钱窟窿。就光说这三姐,听贾珍说那尤三
姐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
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究竟贾珍等何曾
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其实,若无贾琏的事,我倒也可留她们一留,在月奴这里也能
挂个号了。”
欧阳紫玉也摇摇头:“倒真真是可惜了。”
贾瑚叹了一声,“其实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终究是去了,省得再在这人世上任人□□,不也是
好的?”
欧阳紫玉笑道:“怎样都是你有理,我却是说不过你的。照你这般说法 ,那我不就是救苦救难
的观世音菩萨了!”说这做了一个手势,嘿嘿笑着:“若论我的功绩,也算是无量了。”
贾瑚掩嘴一笑,“可真真是个不知羞得,怪不得月奴总是甩你脸子。”
欧阳紫玉瞪了他一眼:“你总是要幸灾乐祸一番。可我偏说你不懂,我们这是打是疼,骂是爱,感情越打越好,越骂越亲。”
“谁跟你亲!”只见月奴大步走了进来,向来死板的脸上竟意外的泛起了一丝红晕,只不知是被
气的,还是羞的了。
欧阳紫玉涎着脸,凑过去,讨好地说道:“当然是我跟你亲,我成天非死巴着你不放,一刻都恨
不得不离开。”
月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看着欧阳紫玉,竟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气得哆嗦。
贾瑚见状,只向外走去,边说道:“我且回了,还要去拜访姑丈,你们……慢聊。”
身后是明显的“乒乓——”一阵响动声。
到得林府时,已是将近用午饭的时候了。
林海直笑道:“我瞧着你竟是来蹭饭的不成?”
贾瑚微微一笑,道:“小侄见过姑父,只偏偏林姑父府里的厨子做得一手地道的淮扬菜,真
真地是让我欲罢不能了。”
林海笑道:“亏不了你的,瞧你那点出息。还不快点坐下歇歇,小心一会子用饭时,不对了
肠胃。”
贾瑚谢过,坐了下来,问道:“林妹妹最近可好,她回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好一阵子
不见了。我庄上这两日进上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我吃着还好,今儿已是打发了人收拾了一下,估
计晚上,就能送到姑父这来。”
林海拈须笑道:“你倒是用心了。你林妹妹最近的身子已是有了起色,倒是叫我放心不
少。”
贾瑚说道:“我倒是认为是药三分毒,倒是多给妹妹进些好的吃食,倒是使得的。况咱们这
样的人家,想吃什麽都是不缺的。”
林海也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高少爷来了。林海很是高兴地叫请进来。然后对着贾瑚说道:
“我倒是还没有谢谢给我找了个好徒弟。”
贾瑚微微眯了眯眼:“您喜欢就好。”
不多时,门帘一挑,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穿着品蓝色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系着红
绫子腰带,脚蹬银色小羊皮靴,一脸的喜气洋洋的走进来,却不是“高风”,又是那个?
看见贾瑚,这位小皇子明显得一楞,眼神很是耐人寻味。然后对着林海先行一礼:“学生
见过先生。”然后对着贾瑚也是一揖 ,笑道:“难得居然看见贾大人,倒是意外之喜呢。还要
谢谢贾大人,为学生荐了良师,使在下获益良多。”
贾瑚嘴角挽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宛若春风,清雅若菊,倒是着实令人心中一松,声音也是
温润,清朗的:“这是说的那里话。这原就是你们的缘分,有我没我,都是跑不掉的了。”
高风,也就是,水浩远只微微一楞,眼中有些懊恼,还有些原来如此的赞叹味道,看着
贾瑚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兴味。说道:“原听人说过君子如玉,灼灼其华。如今瞧了贾大人,方
知其真谛。”
这话原是没什麽的,但它关键是从水浩远嘴中说出来 ,这就很是让林海不满了。这小辈
的,说出如此玩笑般的话,总是有些轻佻的味道。而林海,虽不是迂腐之人,但是在该有的规矩
上,却是更严谨的。只心下暗道,一定要好好的□□下高风。
贾瑚微敛下眉眼,声音依旧:“实是过奖了。”
林海忙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用膳吧。”贾瑚,水浩远自是应允。
林家的饭菜向来不是像贾家一般,大鱼大肉,但却都精致非常,浓而不腻,味感清鲜,
讲究造型,很是难得。菜并不是很多,只蟹粉狮子头 ,三丝冬瓜盒 ,烤方、水晶肴蹄、清炖
鸡孚、鸡汤煮干丝、肉酿生麸,并金香饼、胡辣汤,和熬得糯糯的红稻米粥。
贾瑚倒是吃得很是顺口,倒是比平时多用了不少东西,才罢了手。只把林海瞧的笑不拢
嘴。
吃过饭后,高风被人火急火燎的找走了 ,只剩下贾瑚和林海两人坐在一处说着话。
林海上来就问道:“政公府上的事你可知晓了?”
贾瑚微微一楞,便也笑道:“您说的可是而老爷他们要送庶女贾探春入宫之事?”
林海点点头,说道:“这政公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好好的女儿家 ,非要送进那见不得人
的地方,又真能捞到多少便宜?”
贾瑚笑而不语。这件事,还是王夫人特特来贾府时,提起过的。她打定了主意,要将贾探春
送进宫去,想博个富贵,脸面,以弥补贾元春留下地烂摊子。贾母本是不允的,有了元春之事,
合该踏实些。但是王夫人之哭着哭诉离了荣国府的艰难,又提贾宝玉未来的前途,又说贾政的官
场往来,足足一个时辰,却真真的把贾母给说动了,只默许了,把探春接到了身边,想要好好调
教一番。
而贾探春,现有贾元春的事,她要找门好亲事本就不容易了,偏偏后又分了家,她的身份更是一
落再落,更是艰难。况她也是个心大的,只恨没地方施展自己的百般能耐,如今,得了这样的机
会,更是死死的不放。每日尽心学习,将那一份的心眼,化作了十二分,处事的手段,说话的
圈,绕,竟是比那薛宝钗都强出了一大截。
当然,身为暗卫军的人,宫中的那些手段贾瑚自是都知道的,这探春虽也是磨砺得不错了,但
是,到了宫里,只怕还是不够瞧的呢。但他也不想干预,毕竟现在分家了不是。
林海又叹道:“我也知道他如今艰难,想要多份依靠。但是这宫中是非多,这一时得了势的,保
不齐那天就又都连命都赔进去了!”
贾瑚只低声说道:“不是侄子不管,只是二老爷毕竟是长辈,我总不好对他指手画脚的。且二太
太是铁了心死的,那三姑娘也是隐隐盼着,我竟说出那种论调,没得惹人嫌罢了 。”
林海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只得在心中叹息着。毕竟已他如今的身份,很不好与贾政见面,
也不能只说这些话。只是念在贾敏的份上,不忍心见他们踏错了步罢了。
这时,门外有人来说,二姑娘,三姑娘吵起来了。邢夫人顶撞了老太太,把贾母气晕了,叫贾瑚
回呢。
贾瑚和林海具都一惊,纷纷起了身,直把人叫了进来,要问经过。那小厮倒是口齿伶俐,很快的
就将话说得很是明白。
原是迎春的奶嬷嬷偷了她的累金凤出去当了,被邢夫人给迎春的教养嬷嬷发现了。迎春在这嬷嬷
的□□下也是长了些本事的,这嬷嬷有意锻炼她,就让她自己处理,自己在旁边搭把手,并找了
邢夫人坐镇。谁知被来访的探春知道了,倒是主人做派,将事一并揽了。叫迎春很是没脸,邢夫
人自是不满,只说了几句。但是,探春硬将贾母抬出来说事,结果越闹越大,就到了贾母处。贾
母只说探春现在是客,合该让着些,迎春听了却道既是客就不该管府里的事。再加上邢夫人刻薄
的嘴,这一吵,就不可开交,终是将贾母气晕过去了。
事到如今,贾瑚只能先行回府,林海确实不好掺和这事 ,只说过些日子再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