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时间到。”梁意珂小心地端着碗走进书房,幸灾乐祸地目睹陆信诚的脸立刻蒙上层惨绿色。她故意问,“猜猜是什么?”
陆信诚无奈地看着梁意珂贼笑的表情,艰难而充满怨念地吐出三个字,“骨头汤。”住院期间就起码已不下二十顿。如今回到家,他居然还得接受骨头汤的洗礼。命运是残酷的,一点都没错。
“宾果,答对了。妈让我端上来的,”梁意珂把汤碗摆放到他面前的书桌上,“快点趁热喝吧。”见陆信诚保持苦瓜脸不动弹。她索性走到陆信诚身旁,主动拿起勺子塞到他手里,然后托腮巴巴地望着他,嘴上还催促道,“快点啦。”
陆信诚没法只得舀起一勺子汤,放到唇边吹开热气再慢慢喝下。动作迟缓得像慢镜头,纠结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喝鹤顶红而不是美味的补汤。梁意珂每次见到这样的他,就坏心眼地觉得很有意思。
梁意珂突然说,“我去拿手机,给你拍张照片留念。”
陆信诚放下手中的勺子,挑眉看她,“欺负我是不是很好玩?”
“干嘛突然讲这么伤和气的话?”梁意珂讨好地赔笑,“所谓留念就是记录有趣的瞬间。人的记忆就不可靠的。”
陆信诚伸手揽过梁意珂的腰,往身侧一带,头靠在她肩膀上,幽幽地问,“你觉得我信么?”
“被你看穿了。”逃不开的梁意珂只好讪笑。
陆信诚征询道,“我想重新办生日宴会。你觉得怎么样?”
梁意珂扭脸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呀?”生日正好是前天,虽然是在医院庆祝的,但好歹也算是过生日了啊。于是梁意珂伸出双手捧着陆信诚的脸颊,然后不客气地蹂/躏一遍,教育道,“大男人就不要这么矫情了。生日而已。”
陆信诚拍开她的狼爪,说道,“事实上我有私心。”
“私心?”梁意珂疑惑。
“再过五天,你就要正式开学了。”陆信诚顿了下,继续道,“我想在开学前请你的朋友们好好玩一回。”
梁意珂撇嘴,真心嫌弃,“这么低端的收买手段······”
陆信诚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星落岛两天一夜,还没有吸引力吗?”
“真的假的?”梁意珂一直惦记那里美轮美奂的景致。
“这有什么好说谎的。”陆信诚对她说,“你去问问她们什么时间合适?我就去安排。”
梁意珂直视他的眼睛,审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在家待得太烦,所以才想出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陆信诚苦笑声,“是啊,被你看出来了。”话音刚落,他立刻又换上狰狞的表情,阴沉沉地说,“如此看来,只能灭口了!”作势一口轻咬在梁意珂的左胳膊上。
力度没用劲,牙齿触碰肌肤的感觉很柔很痒,逗得梁意珂咯咯笑个不停,瑟缩着想要逃开,却被陆信诚拉着。她连忙求饶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快点放过我啦······好痒的·······”
陆信诚满意地松开梁意珂,像抱着人偶一样手臂环抱着她的腰,感觉到隆起的腹部,心头淌过一道名叫寂寞的河流。“你不要上学了吧?我保证你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开学后她肯定不能全天候陪他了。说不定一天只能见到两次面,早上,晚上。没有她相伴的时间会漫长无味得让他感到厌恶。
梁意珂好无语,“我出门一个小时都不到。这短短的时间内,你到底怎么发生了什么?”突然她神情紧张起来,担忧地问,“是不是又发生了坏事情?”
陆信诚摇摇头,“没有出任何事,一切安好。”
梁意珂松口气之余,恶狠狠地说,“吓我一跳!”缓了会,她想起来最关键的问题,对陆信诚说,“再说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即便你恢复得很好,但怎么也得要两个星期之后,才能补办你那生日宴会吧?”
“岛上也是可以休养的。”陆信诚补充道,“名义上是生日宴会,实际上就是几位熟人一起玩两天。不需要太多繁文缛节。”
“······好吧。”他话到这份上,梁意珂必须得同意。要是让左菲她们知道,自己毁掉了她们美好的海岛度假旅行,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陆信诚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
梁意珂拍开他的手臂,“我现在就去问问。”
“去吧。”待梁意珂走后,陆信诚正对着汤碗,扯开抹得意的笑容,总算把梁意珂成功绕晕了,忘记这茬事情。他小心翼翼地倒入卫生间,不留痕迹地消灭罪证。
两个目标全部满分完成。
岛在海中央,郁郁葱葱的树林,鲜艳缤纷的夏花大方地肆意开放。海鸟停驻在枝头,也不怕生人,两三只依偎,静静地眺望远处的海平面。岛上的一切都生机勃勃,跟从陆地上精心培育出来的绿化作物截然不同,满是天然粗狂的野性。生命是强悍的。
从游艇上下来,走过蜿蜒的山路,入目的是块巨大而空旷平整土地。上面建有奢华的度假酒店,异国风情浓郁,恍然间仿佛置身于某个赤道上的热带海国。纯净的天空,清澈的海水,橙黄的夕阳,远离尘世的岛屿,自由地漂浮在广阔天地中,无拘无束。
“哇,好美。第一次知道s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左菲搂住梁意珂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感谢你男人。”
梁意珂不满,“g,是我邀请你的,好不好?”
“嘻嘻,”左菲朝她挤挤眼,“感谢你是本末倒置。这么大手笔,明显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肖潇跟冷轻倾则蹲在路边研究路过的小海龟,听到左菲这句话,齐齐抬头附和道,“就是。”
“哼,不理你们了。”梁意珂气鼓鼓,重利忘义的损友们。
左菲问,“怎么没见你男人?让你一个孕妇接待客人,太过分了吧?”
梁意珂隐讳地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现在陪其他客人在酒店顶楼大厅。”陆信诚受伤的消息对外是严密封锁的。在加上事情本身太过复杂,牵涉太多政事,梁意珂只能这样含糊作答。
“啊?没事吧?”左菲忙关切地问。
梁意珂回答,“再休养段时间就好了。”
左菲没开口,倒是肖潇吐槽,“看上来挺强壮的,原来是外强中干,虚弱型的。”
梁意珂本/能地维护自家男人,反驳道,“强壮的人难道就不能生病不舒服啊?你们这是错误老式观念。”
肖潇举双手投降,“好好,我错了。”然后跟其余二人对视一眼,三人集体捧腹哈哈大笑出声。
左菲捏捏梁意珂的脸颊,“你维护你男人的样子好卡哇伊。”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梁意珂刷地脸红,羞恼道,“你们再欺负我,我就放蛇了。这岛上别的没有,就特产各种海蛇。你们知道我是不怕的。”
三人俱呈惊恐状,“女侠饶命。”
女侠傲娇声,“算你们识相。”
“三位好。”陆信诚在她们一走进大厅就迎上去。
左菲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等我三个。”
旁边的肖潇跟冷轻倾也一块接口道,“非常不好意思。”
陆信诚摇头,“没有的事情。不过幸好你们没错过岛上的夜景。”
“为什么?”冷轻倾疑问。
陆信诚看着冷轻倾,“我记得你好像是天文爱好者,对吗?”
冷轻倾猛点头,强烈的荣幸感油然而生。没想到陆信诚这么有心。“是的。”
“这里有专门的观星台,你会看到许多在s城内没法看到星星。现在城市灯光污染太严重了。”陆信诚说,“这里有很多特意过来,跟你一样的爱好者。可惜今晚没有活动。不过我帮你要了他们社团的联系方式。”陆信诚把名片递给冷轻倾。
冷轻倾望见上面的一排字,眼瞳闪亮,激动地说,“我终于是有组织的人了。”
同样的情况再都出现在左菲跟肖潇身上。
陆信诚他对收买人心这种事看来完全是驾轻就熟,如火纯情。梁意珂扶额,指着休息区,说道,“我要去休息一会,你们四自个玩吧。”
刚坐到沙发上,郭芷蔷与郭芷薇两姐妹便走过来,坐在旁边。郭芷薇说道,“别乱跑了。当妈妈的人要时刻注意。”
郭芷蔷不同意妹妹的观点,“适当的忙碌还是要的。只要不超过那个度就可以。”
梁意珂岔开话题,“这个岛真的好漂亮。”
郭芷薇说道,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致,沉迷道,“我们之前来过一次。”
“真的吗?”梁意珂说,“”
郭芷蔷揭秘,“是位富豪,他是这酒店的投资商之一,所以特意提前给某人开了绿色通道。谁知某人还故意带上我这么个电灯泡。那富豪的脸当场就拉得老长,我就担心他下巴会撞到地板。”
听完这翻话,梁意珂直乐。
郭芷薇颓唐地叹气,“姐,你就别一件事提个八百回,行不行?我都快道歉三十百遍了。”
“你道歉三万遍也弥补不了我受到的伤害。”
“你赢了。”郭芷薇恳切地说,“下次你有不想赴但必须得去的约会,求你务必要带上我。让我受那男人的气。”
“谁得罪你了?”陆信诚的声音传来。
梁意珂扭头看向他,招手道,“过来坐会吧。”
陆信诚坐到她身侧,“累不累?”
“一点都不。”梁意珂拿过陆信诚手上的水晶高脚杯嗅了嗅,再若无其事地还给他。
郭芷蔷取笑她,“一段时间不见,你变猎犬啦?”
陆信诚接话,“她是怕我喝酒。”
“管得很严嘛。”郭芷薇说道。
“你们真是。”梁意珂羞赧地说,“换个话题啦。”
“算了。我们姐妹俩个撤离,给你们小夫妻两个说悄悄话。”郭芷薇拉着姐姐站起来,往别处走去。
梁意珂歪头倒在陆信诚的肩膀处,嘟囔道,“她们都拿我开玩笑。”
陆信诚笑笑,“喜欢这个岛吗?”
梁意珂点点头,“非常喜欢。”
“我实际上在这里置业了。”陆信诚说,“明年五月份差不多就能入住了。”
梁意珂呆住一会,由衷感叹道,“你果然是有钱人!”她买只水笔的口气都没他买栋房子来得从容淡定。
窗外夕阳一大半已没入海水中,再静静坐会。陆信诚牵起她的手。“宴会可以开始了。走吧。”
传统的中式宴会,中央舞台上表演节目,台上的人边享受美味的食物边欣赏曼妙的歌舞。来宾有五十三位,梁意珂这边是五人,室友三人,郭家姐妹两人。其余全是陆信诚那边的朋友,也不知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朋友,男男女女皆有。女的还一顺溜全是貌美如花的。
梁意珂一边怨念,一边忿忿地咀嚼食物。
陆信诚凑到她耳边,“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
梁意珂恶声恶气地说,“我乐意。”
“呵呵,”陆信诚笑,用手扇扇,意有所指,“醋味太浓了。”
梁意珂彻底怒了,埋头吃饭不理他。
在宴席到达尾声时,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一片哗然的惊呼声。穹顶上的顶板徐徐拉开,露出美丽绝伦的星空,舞台上的led显示屏也相应变成星空图,小提琴声悠扬动人。桌上也亮起浅黄的明灯,柔和的光束照亮桌面,却不会影响到观赏头顶的美景。
梁意珂想问陆信诚发生了什么事,却愕然发现身边的座位已空。
音乐声停止,led显示屏开始播放,是个动画影片,出来一个小人。梁意珂定睛一看,扑哧笑出来,居然长得跟陆信诚一模一样。等小人开口,根本就是陆信诚的声音。梁意珂愣住,满头雾水,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摸不清。
动漫版的陆信诚开始说话,“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却一直没告诉过她。哪怕已经在一起,也没说过。今天我想全部大声统统说出来。亲爱的,能够遇见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一直完美得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小女孩,而我却对你太坏,亏欠你太多。
谢谢你选择原谅我,甚至是接受我。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有落泪的冲动,然后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感谢命运对我的垂帘。能将这么好的你送到我身边······
今天在场有你的朋友也有我的朋友。我想在他们的见证下,做一件事情。”
桌上的灯应声全部熄灭,led屏幕缓缓暗下,一束白色追光灯打到梁意珂的面前,陆信诚被光笼罩,他的微笑似乎也在发光。他看着梁意珂,缓缓地单膝着地。灯束范围扩大,把梁意珂也笼在光圈内。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全在屏息看他们俩个。陆信诚仰望着早已泪眼婆娑的梁意珂,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高举起戒指,轻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泪水从眼角滑落,明明是开心,却止不住哭泣。嗓子也哽咽住,说不出话来。梁意珂只能用力地点头。
陆信诚郑重地把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然后印上深情的一吻。站起身紧紧抱住梁意珂,许下承诺,“老婆,我会永远爱你,守护你,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