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珂看着陆信诚,认真地语气,“我要也去。”
陆信诚愣住。他以为梁意珂巴不得躲开林宛雪,离得远远的。
“我有话想对林宛雪讲,”梁意珂顿了下,继续道,“有些事情,女人之间更懂。”她跟林宛雪有过三次仓促的交集,却足够她了解到对方的心情。换位思考,设身处地从林宛雪的角度过滤发生的一切,便能理解。如果这次的事件是上次见面的结出的恶果,那么梁意珂认为她有义务去见林宛雪一面。
陆信诚思考会,点头同意。
市中心人民路商厦旁边的绿岛咖啡连锁店,林宛雪已先到,坐在座位上等待二人。梁意珂远远就看到她面容淡淡,眼神幽然盯着咖啡杯发怔。心下便笃定她这趟是来对了。林宛雪必定有苦衷。
两人三五步上前,林宛雪感应到他们的到来,抬头看着他俩,迅速收起那抹脆弱。眼神落在梁意珂的身上,不冷不淡的声音问陆信诚,“怎么还多了一位?”
梁意珂不以为意,问好道,“你好。”
林宛雪故意无视她,望着陆信诚,笑得卷狂,“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被女人困住,安心做个无趣的模范良家妇男。”突然她的笑容戛然而止,站起身对视陆信诚,忿恨地说,“既然你过得这么舒惬意,我又何必担心你。告诉你,我林宛雪也没那么下贱,老是拽着个早已有心所属的男人——”
梁意珂断开她的狠话,开口解释,“是我想见你,我有话对你说。”
林宛雪吃惊,盯着梁意珂,没好气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嘴上这么说,却又缓缓入座。
梁意珂看着陆信诚,有意玩笑,故作轻松道,“闺房密话时间。男士速速退散。”
“我在外面等你。”陆信诚知道梁意珂会这么说,必定有她的用意。即便有些担心,还是放手让她去独自面对林宛雪。
林宛雪目送陆信诚的背影消失在过道,才望向梁意珂,“怎么,想来宣示陆信诚的专属权吗?”
梁意珂朝她笑笑,对经过身旁的服务生说道,“给我一杯芒果茶屋冰乐,谢谢。”再对林宛雪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向陆信诚解释的。”
林宛雪被她的话定住,没想到心思竟然被她洞察。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梁意珂缓缓说道,“你早知道事实的真相。要是你想这么做的话,早就行动了,不是吗?而且真要是你所为的话,你现在应该得意才对。可惜你不是。”
林宛雪默然,暗声道,“可陆信诚却不这么想。转了一圈,没料到最后关头却是你相信我。实在是太讽刺了······”莫名有点被感动,在被满天下人冤枉的时刻,还有这个女孩无条件理解她。
“······对不起。”梁意珂道歉。从零散的消息来源得知,林宛雪对陆信诚倾心多年,她也是陆母认定的媳妇。
“情场如战场,输了便是输了。”林宛雪苦涩地说,“何况他是真的爱你,从没见他对谁言听计从。”抱有的那丝希望实际上早已被掐断,所有念想终归成空。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林宛雪停顿会,“但这件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小叔是因为我才会把整件事曝光出来。我阻止不了他。这次之所以想见陆信诚一面,就是想要提醒他小心小叔。”林宛雪叹口气,“算了,告诉你也没差别。”
梁意珂真诚地说,“谢谢。”
林宛雪看着她,“你爱陆信诚吗?”
梁意珂讶异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无声寂静一会,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想陆信诚和干妈受到伤害,”林宛雪定定地盯着她,请求道,“就算信诚有千万的过失,你也别报复。干妈是真心拿你当陆家媳妇。不然,”林宛雪的口吻转为哀伤,“她又怎么会故意瞒住我,有关你怀孕的事情······其实那天跟干妈发脾气大部分的原因是生气连她都偏袒你。我真的很羡慕你,毫不费力就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越看你越生气。”腔调一变,翻脸比翻书还快。林宛雪已拿起包,利落站起身,强势地命令道,“记得带话给陆信诚。”说完便大步流星般地离开。
留得梁意珂独自发愣,不可否认刚才林宛雪的问题像一盆凉水,让她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一件件突发状况接踵而至。她被搅得心神不宁,都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只是暂时被淹没,而不是消失。
她与陆信诚到底该怎么办?两人关系在陆信诚表白之后已变得不同。目前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结婚或者离开。思量再三······这两个选择她都不想要。
陆信诚正跟某位新签客户通话时,梁意珂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座,坐在位置上,表情闷闷不乐。陆信诚赶紧三言两语地结束电话,关切地问,“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梁意珂摇头,解释道,“她是提醒你小心她小叔。”
“那你是怎么了?”陆信诚更关心的是梁意珂为何不开。来的路上还是好好的。
“没啊,”不想陆信诚继续在这问题上打转,强打起精神,梁意珂把袋子里的星冰乐递给他,“很好喝,也给你带了份。”
陆信诚又确认遍,“真的没事?”
“比珍珠还真。”梁意珂倚靠在座位上,躲开他怀疑的眼神,说道,“我有点累,先睡会。到家再叫我。”
她已转开头留给他后脑勺。陆信诚只得说,“好。”他心底通透,梁意珂有事瞒着他。
夜的城属于人造霓虹。车停在楼下,路灯灯光透过玻璃照亮梁意珂的睡颜,恬淡的睡容,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鼻息悠长均匀,她睡得很沉很香。陆信诚舍不得叫醒她,犹豫挣扎许久之后,轻轻推推梁意珂的肩膀,柔声道,“醒醒,到家了······”
静悄悄,梁意珂半点回应都没有。
陆信诚稍稍加点力气再推推她,得到一声不满的呓语。她却依旧熟睡。陆信诚无奈,只好下车走到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前,打开车门,盯着梁意珂再度观察会,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伸出手臂小心地打横抱起她走上楼。
七层楼、十二段楼梯、贰佰七十六二十九级台阶。陆信诚稳步地向上,怀里的梁意珂比想象中要来得轻。最近一段时间明明每天都吃那么多,却还是轻的不像话。不合格的孕妇。她的头靠在他的左肩,乖乖得就像婴儿。手臂上承受的重量让陆信诚说不出的心安。虽然过往坏到不能再坏,但她此刻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已足够,已足够······
陆信诚慢慢把梁意珂放到床上,调好空调温度,体贴地留盏夜灯,轻手轻脚带门走出去。
听到门把上锁的声音,梁意珂便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神没有刚睡醒的惺忪朦胧。其实在陆信诚走到二楼时,她已醒转过来。亲密无间的拥抱,强壮的臂弯,还有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暧昧的气氛让她面红耳赤,尴尬到不行。梁意珂侧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被夜灯渲染成暖色的墙面。手背贴上发烫的脸颊,只能维持短暂的清凉,手背也火热起来。
陆信诚的温柔像细雨,温润无声。他越如此不经意间散发满满的关心,她越下不定决心再次选择离开。梁意珂一点都不怀疑,陆信诚一定会成为个好父亲。但是她还无法跨越出一步。
迷迷糊糊地又睡着。再度醒来,时针表示零点十六分。梁意珂从床上爬起来,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房外的动静。悄然无声的安静。她放下心来,暂时不想跟陆信诚碰面,拿出睡衣走到浴室。洗完澡后,睡意全无,百万无聊,只得坐在客厅看电视。午夜电视台,好看的节目屈指可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农经台,看人家养蝎子致富。
“睡不着?”陆信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梁意珂吓了一大跳,差点甩掉手上的遥控器,连忙关掉电视,“没,这就去睡了。对不起,吵醒你了。”她快速穿上拖鞋,匆匆地起身,想回到房间去。经过陆信诚身侧时,突然被他伸手拉住。
陆信诚了悟地说,“你白天睡得太多了。过来我陪你一起看会电影。”
他的手掌很热像火,胳膊快要被热度灼伤,火辣的疼痛。莫名又忆起昨晚的事情,梁意珂紧张不已,话语磕磕绊绊地说出口,慌忙挣脱他的手,“那个你,你去睡吧。我,我没关系的。”
“呵呵,”陆信诚的喉结颤动,笑声仿佛从那里冒出来,“今晚我当定sandman了,所以你就别指望能挣脱我。”
“啊?”梁意珂懵。
陆信诚解释道,“西方神话传说中的睡仙。他在夜晚往人类的眼睛里洒沙子直到他们入睡,并把他们带入梦乡。”
“······听起来像中国的周公。”
陆信诚认真地对比中西方的神话之后,认真地回答,“神似形不同。”
于是梁意珂被逼迫留在客厅陪他看电影,还是部老得不能再老的《雨人》。阿汤哥的青葱岁月,帅得不像话。温馨感人的故事,梁意珂看得眼泪汪汪。陆信诚一开始还聚精会神,到后半段时控制不住睡意,靠在沙发背上入眠。由于睡姿问题,居然轻轻打着鼾声。
梁意珂顿感好笑,把电影快进到末尾,叫醒陆信诚,“电影结束了。我困了,你也回房吧。”
陆信诚恍惚一会,蒙蒙地点头,“·····哦”。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回房。
重新躺回床上,梁意珂小声地呢喃道,“sandman,你也晚安。”
当你应该憎恨的人,他身上却有着一切让你心动的爱情因素。你是动心还是继续顽强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