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怎么样啦~~你直接说结果嘛!”童桐虽然是一天到晚和试验数据打交道的人,但是看到这满眼的账目还是头晕眼花,不肯再看,直接叫朱朱给答案。
“你看这几个地方。”朱朱翻了几处她在账册上做的标签,“这些地方的帐目和最后的核算,都是对不到一起的。而且核销的款项,和实际的支出有非常巨额的差别。资金的流向也有很大的问题。”朱朱一边说,一边拿铅笔指点给童桐看其中的差别。
“这说明了什么?”童桐仔细听着朱朱的解释,然后发问。
“这说明了有人在用不符合程序的方法挪用资金。”朱朱语带保留,说得非常婉转。
“能不能看出来是谁?和方远达有没有关系?”童桐在好友面前则是心直口快,完全不掩饰自己要的就是可以找方远达麻烦的证据。
朱朱笑起来,早就知道童桐要她看这个账本,为的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大事。这个童桐,拿着一本事关重大的大公司的秘密账册,要的竟然只是对付错待了馨若的人。
“呵呵,我特地帮你留意啦。这些帐最终流出的时候,大部分有方远达的签名,或者有些账目,核销的人直接就是方远达。但是并不是全部这样,以方远达也是公司的高管的情况,这些并不能说明就是方远达挪用了资金。”朱朱实事求是。这个账目并不完整,虽然纸质的账目是最不易更改的,但是这个账本应该还有更详细的电子版。缺少了电子版的详细账目,虽然同样能看出问题,但是却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童桐一阵失望,但是想到管越爸爸无意中的那番话,和馨若爸爸这么正经其事地将这个账本托付给李律师,这里面不会没有一点问题吧,童桐这么一想,也就打起精神来了。
“嘻嘻,难道就没有一点特别的吗?”童桐和朱朱从小一起长大,再明白不过了,朱朱一番正经的话背后,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惊喜”。
“你再看这些。”朱朱又指点童桐看向账本上其它做过标记的地方,“这里是近两年的纪录。我发现馨若的爸爸方铭达有几次独自决策的调动公司的资金。你看这些,都是他的签名。”
“馨若的爸爸调动资金不是很正常吗?”
“问题是这些资金的流向和用途。”
童桐坐正,知道这个就是重点了,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方铭达调动大量资金,居然是逐一填补前面我所说的那些被人挪用的资金的漏洞!”朱朱卖的关子终于开蛊。
童桐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搭成塔状,轻轻抵住额头。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很明显馨若的爸爸在袒护某个人,想要用公司的钱不知不觉的填掉钱被挪用后的大坑,难怪这个账本要藏起来。如果钱是被非法挪用的,那馨若的爸爸最需要干的事情应该是抓出那些吞公司钱的人。但是他选择自己抗风险把钱填上,除非,钱是同一个人侵占的,除非他知道那个人是谁,除非那个人是……”
朱朱不说话,气定神闲地看着童桐,搅动着手中的奶昔。
“除非那个人是方铭达的弟弟方远达。”童桐说。
“很合理的猜测。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个账本上显示的东西并不充分。如果要收集到确切的证据,还需要更多的账目。”朱朱也不禁有些泄气。推测出什么是很容易,可是要足够的证据指证方远达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呵呵,没关系,有这些也足够我好好请方远达喝杯清茶了。”童桐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柠檬蜜茶喝了一大口。
“呃……儿童,你的笑容好面目狰狞哦……”
“噗……你这猪!有见过这么活泼可爱美丽大方兼温柔善良的面目狰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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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最近怎么一直这么忙,好多天都不能陪我吃饭了……吃了……和朱朱……人家好想你……亲脸不行,我比较喜欢你亲在另外一个地方,嘻嘻……我是说额头啊,馨若你在想我说的是什么?哈……呵呵,好啦,好啦,你忙……我也爱你!”童桐坐在一家茶楼的一个颇为隐蔽的角落,轻言细语地和电话那头的馨若聊天。看见方远达远远的走过来,正好也结束了通话,收起手机。
方远达和站起来的童桐握了握手,坐下,然后胖胖的脸上堆满笑容说:“难得有幸得到童博士的邀约,我真是十分的惊喜啊……”
童桐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方总生意最近越做越大,日理万机,还能理会我这等无名小卒,才是难得。”
方远达掩不住的得意,顺利从基金里拿到钱,公司的资金周转过来以后,最近还连着谈了两个大的订单。方远达最近是事事顺遂,春风得意。方远达从来不将馨若和童桐两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两个小姑娘都是不经世事的大小姐。今天会出现,也不过想探探馨若那小丫头的近况。并且眼前这个童博士和他的公司还有合作关系,虽然他不相信这个年轻的负责人能决策什么事情,但是利用馨若和她的关系,占取一些主动也是好的。
“哪里,哪里。童博士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接手了药物所的大项目,更是不同反响。和你这样的年轻后辈打交道,一直是我喜欢的。我们家馨若跟了你,也算是她的福气,哈哈……”
童桐听到方远达提起馨若,沉下脸,冷笑几声,开始今天来的目的:“方先生,我最近有一些小小的发现。我发现方先生在前年的4月,9月都从铭达国际转了一大笔钱去一间叫‘四通’的空壳公司……”
童桐故意打住,看向方远达突然脸色大变,面色灰白的神情,童桐知道自己猜对了,并且用对了方法。
“还需要我说更多我的发现吗?方先生似乎还挪用了不少公款啊……”童桐继续唬人。
方铭达一阵心慌,光得发亮的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但他不愧是老江湖了,稳住神,挤出一个笑:“童博士真爱开玩笑,你完全都和铭达公司没有关系的,怎么会发现这个,话不能乱说啊。”
“我是不是乱说,方先生最清楚了不是吗?”童桐明白这是一种博弈术,她想要达到目的,可以把账本摆出来,让方远达知道自己掌握重要的证据,进而产生畏惧。这也是恐吓他人最常用和最有效的方法。但童桐也知道,将证据摆出来,也就意味着将底牌亮出来。虽然手握证据的人最后的目的都是亮底牌,但是对于童桐来说,亮底牌也就失去了心理博弈的作用。让对手不知道自己的底牌是什么,不如让对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底牌。
方远达大是紧张,正因为他是老江湖了,所以他更多疑。童桐能这么说,必定是掌握了他非常确切的证据。“你……你……你根本没有证据,你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童桐闲闲地笑:“那个叫四通的空壳公司,铭达国际没有破产前,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但是你我都清楚,四通公司,不就是方先生和我们药物所合作的贵公司吗?我可能没有证据,但是,铭达公司的破产清算还在进行,而贵公司又谋求上市,我想法院不会对这个不感兴趣吧?”
说话说一半是吧,威胁人是吧,就算手里没证据也理直气壮是吧,这些东西有样学样,你会,我童桐就不会吗?童桐心里想。拿这些来吓唬馨若,今天也叫你尝尝看。
“……你想怎么样?你们想要回那些钱?”方远达知道否认装傻是不会有帮助的,开始算计着和童桐谈条件。这个童博士不简单啊,以前他小看了她。到现在为止,方远达也不知道童桐到底知道些什么东西,又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又是怎么得到的。方远达开始算计着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童桐亮出她的底牌,告诉他,她到底想要什么。
童桐但笑不语。有时候,沉默是扰乱别人的心思,让他们自动退守,不断拉低自己底线的最好语言。因为人们倾向于从别人的言语中打探别人的心思,一旦某个人急于想要知道另一个人会对自己作出什么,而又无从探知的时候,他就会越想越无可自拔,因此可能全线溃守,自暴其短。
“你们……反正钱已经没有了!这本来也是馨若的爸爸欠我的……我最多只能还给你们一半……童博士,你和这件事情完全无关,铭达国际已经破产了,翻旧账你和馨若都得不到半点好处。何况,如果四通公司出问题,对你和你的课题只有坏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果然,方远达连吃进去的钱都舍得吐出来,这个肉痛对他来说可谓不小啊。童桐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敢欺负馨若,活该让他紧张。
童桐玩着自己的手指,貌似非常休闲的样子,慢慢的说道:“方先生,你知道,你怎么样,或是贵公司如何发财,这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唯一的能和你我都有联系的事,就是你的侄女馨若。我童桐一介书生,不问外事,一心只想做我的研究。是方先生首先过问了馨若,所以才让我跟你的事情有了接触,如果方先生不过问馨若的事情,我自然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看……”
方远达大喜过望,仿佛看见哗啦啦飘走的钞票,现在又扑腾扑腾的飞回自己的怀抱。他找馨若也只是为了要钱,如果童桐要的是馨若,直接拿去好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损失。方远达觉得童桐为了馨若大费周章的拿这些事情来威胁自己,简直没有必要。
“哈……童博士毕竟是读多了书的人,明白事理。馨若虽然是我大哥的女儿,但是也已经是个大人了。女儿大了没法管,她爸爸尚且不会管她的生活,我又怎么会插手。她爱怎么样,那是她家的事。”方远达极力撇清关系,知道童桐要的就是这个。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童桐看,自己根本没兴趣管馨若的任何事情。
童桐面无表情,看着方远达和自己告辞,然后离去。馨若就是她的底线她的底牌,有人拿自己作为手段威胁馨若,是童桐不能原谅的事情。错待了馨若,就不能怪童桐伸出爪子抓他一把了。
童桐拿出手机,拨通馨若在琴房的童桐专用电话。
“馨若,我今天真是太乖了,快点摸摸我!”童桐对着手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馨若闻言笑了起来,好听的声音就像她弹奏的旋律一样不断回旋。
“呵呵,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好吧……来,乖,我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