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展少辉带着顾夏一起去参加某个商业活动,顾夏不喜欢和人说那么多客套话,也不想听别人绞尽脑汁的恭维,展少辉就把她放在角落,让她吃吃点心歇歇腿,他再去跟别人交流交流就可以回去了。结果就是展少辉转了半个会场后,回头没在原位置上找到顾夏,目光搜寻半天,又看到顾夏和旁人在说说笑笑,那个人不是别人,又是季飞扬。
如果这世上有人让展少辉想起来心里就不痛快,那个人就是季飞扬,展少辉看着醋意就翻江倒海,跟人打了招呼,匆匆忙忙拉着顾夏走了。
对着他阴沉的脸,顾夏表示无辜,“那里的人我都不太熟,遇见了季师兄就打个招呼,我这么老实,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别人不找非去找季飞扬。”展少辉表示不满,“你以前喜欢过他,我当然不痛快。”
“那都是陈年往事,你还斤斤计较,当初还是你鼓励我去追他的。再说,我也没有追究你的过去。”顾夏道,竭力给展少辉顺毛,“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来往也没两回,见过他的次数还没有见过卫南的次数多。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你总不至于不让我跟别的男人说话吧?”
展少辉幽幽叹气,他知道是顾夏和季飞扬没什么,就是看着不舒服。本来嘛,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顾夏看他似乎不生气了,笑嘻嘻道:“你吃醋了?”
展少辉两眼上翻,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吃什么醋?你以为我会担心季飞扬?”
顾夏在心里笑翻了,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吃醋了还死活不承认,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还往两边扯,“没吃醋那板着一张脸做什么?”
展少辉没好气拿开她的手,吐了两个字,“累了。”
顾夏笑嘻嘻地窝到他怀里去,手在他腰上乱摸,“笑一笑嘛,看你这个样子好累,笑起来才帅哦。”
“在车上别闹。”展少辉握住她的手,唇线不自觉地上扬,将顾夏搂到怀中。前排司机绷着一张脸力图不被后面的声音干扰,更不敢乱瞟后视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个人坐着车都快到家了,展少辉又突然炸毛,拧着眉口气不善道:“你给季飞扬写过情书。”
顾夏摸不着头脑,“什么情书?”
“就是用纸写的告白信。”展少辉开始描述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晚上他捡到的情书。
“原来被你捡到了啊?那封信丢了之后我还忐忑了好几天。”表白信丢了之后,顾夏就怕被同班同学捡到,万一被捅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当时好几天饭都吃不下。不过那时候的事基本上不记得了,此时看展少辉脸色黑了下去,她讨好笑道:“那些都是学生时代的无聊把戏,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吗?我要是那时候看到你这样的帅哥,肯定会喜欢你,季师兄只得靠边站,可惜啊,你又没在c大上大学。”
展少辉脸色稍霁,但是口气依然有点酸,“你都没给我写过。”
顾夏抬起脸看着他,不想和他扯,商量道:“要不,我给你写一封?”
“不行。”展少辉斩钉截铁道,“最少得写两封。”
顾夏顺着他的话就应了下来,不过回家看展少辉面色一好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当他开开玩笑随便说说,过了两天脑中都不记得这事,有天晚上躺在床上睡得朦胧之际又听睡在旁边的展少辉问起,“你说给我写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顾夏迷迷糊糊问,脑子里只想睡觉。
“就是你前几天说要写的那个。”展少辉口气又紧了,“你是不是忘了没写?”
顾夏想起来是什么事,她是忘了,不过不敢这么说,不然就别想睡觉了,敷衍着回他:“写了,放在公司了,明天我买个好看的信封装着,回来的时候给你。”又翻了个身,“我困,想睡觉。”
展少辉没再烦她,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第二天顾夏就开始提笔写情书,已经过了敏感多情的少女时代,天天跟展少辉睡在一张床上,又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想不出该写什么。再说,在公司这种人多事杂的地方,哪里能有提笔写情书的心情?握着笔半天没憋出两个字,晚上是一定要交任务的,无奈之下,只好打开网页问百度大叔,找了两篇看起来还不错的情书,东抄抄,西抄抄,顾夏头发都拽掉了好几根,总算把两份华丽丽的情书写好。
情书用漂亮的信封装好,晚上给展少辉的时候,展少辉那张俊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抖开信纸扫了几眼,投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眼神给她,“还凑合吧。”
那说话的架势跟老板批阅文件差不多,顾夏忙活半天,他就轻飘飘地看了几眼,不过顾夏也不想他看得太仔细,笑得讨好,“你要收好哦,可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的。”
“嗯。”展少辉微微点头,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细看的话,眼中笑意层层荡漾,他又看了两眼,说了一句:“怎么两封信的风格差别这么大?”
顾夏心上一紧,掩饰笑道:“我想尝试不同的风格。”
说着去拉他的手,展少辉看起来还是十分高兴的,把情书进旁边抽屉,然后把顾夏拉进怀中,温柔地吻了过去。
虽然展少辉面上不甚在意,但好歹也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的情书,还是相爱之人所写,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关上门又翻出来瞧了两遍,看在眼中字字都是甜蜜,心里都开了花,不过看得太仔细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如某句“我们一起看过的大海……”,展少辉皱了眉头,他和顾夏一起去过江边、湖边、小河边,不过截至目前,两人还没有一起去过海边,去海边度假的计划尚在下个月的安排中,再仔细多看两遍,越发觉得不对劲,完全不像顾夏的风格。
顾夏晚上回来的时候,展少辉就板着脸抖着那两张纸问她:“这真是你写的?”
“当然。”顾夏满面诚恳,可不是她写的吗?她握着水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现在敲键盘的时间多,用笔的时间还真少,字都写得越来越难看了。
展少辉凉飕飕又问了一遍,“真是自己写的?”
那声音已经是质问,他的目光像是已经洞察一切,看得顾夏全身发毛,暗道百度大叔太不靠谱,要骗展少辉这样的奸商她火候还不够,看他要发火了,顾夏主动坦白从宽,声音小小的,“真是我写的,不过内容从别的地方借鉴了一下。”
“借鉴?”展少辉脸黑了一半,“这么说是抄的?”
顾夏脑袋耷拉了下来。
相当于默认了,展少辉另一半脸也黑了下来,“就知道你敷衍我!”
展少辉这晚上脸黑得和包公差不多,任顾夏解释了半天也不见他脸色好转,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样子。顾夏知道他真生气了,后来钻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糯糯地叫了他好几声“老公--”,几乎用上了撒娇的架势,展少辉全身的硬邦邦才转变为“你做错事了,必须补偿我”的气息。
顾夏想着展大少爷这辈子还没收过情书,也能理解他的不快,摇着他的胳膊,“我重新给你写吧,真写,重新给你写两封,再另外赔给你两封。”
顾夏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真的给他写,展少辉冷着脸说先写着吧,给顾夏定了一周一封、每封最少三千字的任务。
表达爱意凑足三千字着实让顾夏头痛,无奈话都说了出去,只有硬着头皮写,每次提笔都是皱着眉头满面深沉,不知拽断了多少根头发,第一封三千字之后实在写不下去,晚上和展少辉欢爱过后趁他心情好,提出过不写了,哪知展少辉薄唇一动,吐了两个字“不行”,然后一副这事没商量的模样,“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于是顾夏在毕业多年之后,又重新体会着当年写毕业论文的痛苦,到了第三封的时候写来写去都是重复的东西,被大少爷打回来说重写,顾夏当时真有泪流满面的冲动,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简直是惨无人道,最后是握着笔看着纸就想吐,反倒还写不出一个字,越写越反胃,跑进卫生间一阵干呕,给她送东西来吃的陈姐关切问道:“太太,怎么了?”
顾夏没好气,“写东西写得想吐。”
陈姐若有所思地给她端了水过来,傍晚跟展少辉说了,对着展少辉充满担忧的眼神道:“先生,带太太去医院瞧一瞧,说不定是好事。”
展少辉被她一提醒,连夜带了顾夏去医院,还真是怀孕了,展少辉听到消息高兴得不知所措,过来抱着顾夏在她脸上连亲了好几下,笑得嘴都合不拢。
看他眉开眼笑,顾夏在他怀中小心求证,“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写情书了?”
“写得这么痛苦吗?我是很喜欢你写的东西才让你写的。”展少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大发慈悲道:“不想写就不要写,好好养身体。”
顾夏长舒一口气,总算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