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结束,谭燕身为副使,却能发挥半个地主的作用,领着正使到处送礼拜访权臣与世家,只为能先见上被囚禁的王子一面。
谭家位列二流世家的中游,家里出了个佞幸,最后竟还为了保命投了敌国……谭燕自然早被逐出了家族,如今谭家人更没有一个乐意见他。
不过这位并不太介意扣着“以色侍君”帽子的主儿,自然也不怎么顾惜自己的颜面就是,当他拿出奉承大晋先帝和金台太后的手段,再加上他聪明才智魅力外表和那些从大晋劫掠来的珠宝玉器字画古董,真能硬着心肠冷着脸拒绝他的人也不太多。
金台汗国的使节们在京城名利场混得风生水起,拉关系攀交情打开了一些局面。
而皇帝和国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置可否——先晾他们一阵,之后再开口好好诈上一笔:拿马匹来换王子吧。
京城平静之下的波涛暗涌,对崔琰来说,也只能算插曲。
三辈子头回当新郎的乔浈却根本没机会体会一下本该悠闲快乐蜜月期,便每天上午都要去宫里议事,商讨今后的布阵选将练兵事宜,当然还有相应的后勤补给——没办法,为了娶到如意美娇娘,国师负担了一半的军费,这些事情他避无可避。
回府后,也不能耽误面见族人,再之后便是处理暗部事务……总之,忙得不可开交。
乔浈十分愧疚,晚间对待妻子更是十二分的温存讨好,这才是夫妻俩生活的主旋律:极尽轻柔与细腻的舔舐与吸吮,周到的按抚与缓慢的挑逗……宁可自己不舒坦也要崔琰爽个够本。
海绵体充血却没得到相应的纾解,可绝对不让人愉快。看着丈夫浑不在意地硬挺着命根,却一直伏在自己小腹处唇舌与手指并用……坦白讲,崔琰并不喜欢抛开事业,时刻都要缠着她的丈夫;但是明显事业型又性情高傲的乔浈真的放下身价如此讨好,她也在感动之余还有些心疼:这段感情,乔浈比她更在意,也比她付出得多得多。
崔琰合拢双腿,轻轻捏了捏丈夫的后颈。
他略带疑惑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被妻子从嘴边摘掉一根毛发……
崔琰乐得酒窝毕现,抱着丈夫精壮的身子,“舔得太忘情了吧。”说完,就挺起身子,含住了乔浈的耳垂,而后贝齿轻轻噬咬,再从耳垂到耳廓上的软骨,每道凸起和凹陷都不曾错过。
乔浈在这痛与痒的交替时分,先是轻轻浅浅的喘息,再后来断断续续的~呻~吟便从喉间纷纷溢出……
虽然崔琰看不出长相优劣,但声音的审美喜好却全无问题。乔浈这明显情动的别致嗓音快把崔琰都叫酥了。
源于乔浈“某处”存在感太强,夫妻两个一直大多都是采用传统姿势,偶尔的一次女上位还把崔琰累个好歹,而今天嘛,崔琰把心一横,顺势来个回“观音坐莲”吧。
床下是贵妇,床上是~荡~妇,这根本就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乔浈心底都爽翻了,他面上却瞧不出什么端倪,扶着妻子缓缓坐下坐稳,靠着自己生平最大的克制,没有太急迫,更没有弄疼妻子……总之,全新的姿势、全力的迎合让夫妻俩这一夜相拥美不胜收。
不少男人都习惯于根据妻子床上的表现来判断她对自己的态度,得到美妙答案的乔浈,第二天心情愉悦又光芒四射地进宫上工去了。
崔琰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嫁到国师府也自在得要命,起床梳洗后,她叫上庄庄和温公子一起吃了早饭。
温公子正是老爹崔逸头号心腹温先生的嫡长子,也是二哥的伴读兼军师。崔珩返回西北,特地把最值得信任也最有才学的心腹给妹妹留了下来——光是那些武器买卖带来的应酬和订单,靠妹妹的班底委实应付不过来。
今儿饭后,崔琰和幕僚们先讨论的是京城兵器制造所的选址和预算,通报了当前进展,再分配了短期任务,剩下的时间就和属下们拉拉家常。
毕竟,如果你只用利益来维系关系,那么他人也总有一日单纯为了利益而抛弃你,而情义却能帮你保住更多东西,也会在关键时刻让你获益匪浅。
众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有内侍上前禀报,二皇子前来拜见。
崔琰一笑,“下朝了吗?”众属下对了下眼色,纷纷笑嘻嘻地告辞。
大家鱼贯而出,顺着院外走廊往外走,就撞见了满面喜色的二皇子。话说自从二皇子正式加入暗部,领了要紧的差事,经过了这大半年历练之后,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原先的优柔顺从、郁卒自卑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英武自信以及杀伐果断。
乔仲枢停住脚步,含笑与众人一一见礼——这些人都是九婶的心腹,他打心眼里乐意表现得客气而尊重。
寒暄几句,彼此别过,二皇子这才迈进九婶的书房,瞧见正坐在榻上冲着他招手的九婶,他勉勉强强行了个礼,便扑过去抱着九婶的胳膊晃悠个没完,“九婶,我好想你。”
“这才几天没见?你就嘴甜吧。”崔琰端详着侄子明显瘦了一圈儿的小脸,很是心疼,“最近怎么被你九叔折腾呢?”
皇子又有几个是真的“不肯上进”的?说起工作,乔仲枢果然得意洋洋起来:乔浈去年巡视北军和东北军时掌握了不少宗室和武官倒卖军备的证据,而二皇子则负责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一一拔除这些吃里爬外利欲熏心的玩意儿们,并故意放走几个脑袋不是特别好使的,好在其中安插些细作一起逃往北面。
所谓“拔除”可绝不是只诛首恶,在封建时代对于近似于叛国的罪过必要株连。崔琰看着侄子眼中明亮的光彩,揉着他的脑袋劝道:“经你手杀人太多,于你声名不利。”
乔仲枢眼中寒光一闪,神色登时一变,“既然他们不肯敬我信我,我靠血肉来让他们惧我恨我。”
崔琰全没错过侄子脸上出现的狰狞和疯狂,心中叹息道:亏我还以为他病好得差不多了……她弹了下侄子的额头,“臭小子,你怎么不懂你九叔和你九婶我的苦心呢。”国师分明是让你去立威的,逼供砍头的事儿你可以交给暗部悄没声息地办了嘛。
二皇子微微一笑,这笑容还是略有扭曲,他靠在崔琰肩头,轻声道:“进宫见了母妃,她从头到尾都是抱怨,还警告我别跟九叔九婶太亲近,提防我被人当枪使。她却也不想想,这些日子命妇们对她如此客气源于何处?”因为乔仲枢被国师乔浈重用,大家才会奉承这位脑子一向不太好使的妃子呀。
脑残没药医,崔琰叹道:“父母也是债啊。”
“她衣食无忧,也无人轻易欺辱就好,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乔仲枢已经冷静得差不多,由衷道:“九叔欣赏我,而九婶疼我。我不能太贪心了。”
崔琰笑道:“还行,算你臭小子有良心。”这个侄子撒娇黏人的劲头太像自己和乔四的小儿子了,崔琰对他很难硬起心肠,也想尽全力保住他——乔仲枢这个人格的自毁倾向已经初露端倪,再不控制必有大祸。
她想了想,又缓缓道:“本来还想跟你九叔商量,再问问你的意思,是想上战场为将呢,还是跟着你九叔做个皇族巡按,还是愿意跟着我做这天下独一份儿的买卖。现在看来,”崔琰揉着侄子的额头,“九婶我得替你做决定了,先跟着我贩卖武器吧。不提千里镜,单是□□一项,多少人都得供着咱们求着咱们?谁又敢胡乱议论咱们?我可不能让我最喜欢的侄子失了风评。”
她这轻柔的语调、亲昵的动作再加上说话的内容,全都让乔仲枢不能抗拒。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九婶瞧了好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乔仲枢表示自己困了,双眼迷蒙,视线就在崔琰和崔琰的身后之间打着来回。
崔琰无奈,指指身后,“你个小年糕,来睡吧。”
二皇子欢喜地躺下,崔琰还命人拿了锦被替他盖好,自己也没离开,而是靠在软枕上拿了本书就这么看了起来。
崔琰刚翻了两三页的功夫,就听到厢房里传来琴箫合奏,婉转悠扬——看来庄庄身体休养完全之后,真的可以给这对儿有情人订婚啦。
一曲奏完,崔琰又看了几页书,再留意乔仲枢时,发觉他已经进入梦乡,且睡颜平静。这时内侍悄声上前,“安王到了,夫人您看?”
崔琰这才起身,“去暖阁吧。”
安王也是一脸喜气,他是专门来道谢的——他明白无误地表示:自己真的“痊愈”了。
崔琰也恭喜道:“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有章程没有?”正经的国师夫人地位仅在皇后之下,侄子的婚事她还真有几分话语权。
安王笑道:“正想跟婶子说起这个。”
原来皇帝与国师皆忙于战事,指婚之事便想交给皇后,而皇后身体日渐衰弱精力不济,实在有心无力,大约这桩破事儿就要落在崔琰头上。
崔琰听说,立即换了口气,霸气道:“你想娶谁说吧。”
安王道:“全凭婶子安排。”说着,换了副神情,严肃道:“下了朝,侄儿特地绕了个圈儿才跟往您这儿来。”
“谭燕那儿又有动静?”此事,她当时既已出言建议,那么如今也就不容她抽身而退了。
“我府上那颗钉子这阵子没少跟他联系,还总是避着我……侄儿感觉不大对劲儿。他们似乎要谋划什么大事儿。”
安王确实相当敏锐,他话音未落,乔浈已经冲进门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将手里一沓折子递给崔琰,自己拿了妻子眼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定地运往京城的粮草——整整六大艘船在海上……居然被海盗劫了,暗部和皇家密谍一齐行动效率自然无需怀疑,如今已经知道这批粮草是里应外合、监守自盗的结果。而且东军,也就是大晋的海军负责接应的将军已经畏罪自尽,而崔琰那位唐姓表哥也被证明牵涉其中。
要命的是,这位表哥身份过于敏感,于是崔家和唐家也跟着有了几分嫌疑。
崔琰看完,十分佩服谭燕的谋划,若非立场之别,她十分想对着这位“军师级别的英雄”竖个大拇指,与此同时,乔浈大约只想给谭燕送根中指。
而安王是个纯爷们,知晓详情之后,表达方式也很直白暴力,“操~他大爷!”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唐将军还被太子的人拉拢过。”
好吧,这就更复杂更扑朔迷离了。
外间动静这么大,乔仲枢也爬起来出现在大家眼前,他捡起了散落在地的折子,细细读过一遍之后,捏着自己的眉心道:“这个布局要动用不少人手,而这些人大约也很难再保全了。你说,谭燕费这么大力气究竟图个什么呢?”
崔琰福至心灵,忽然道:“咱们抓住的那位王子,别是谭燕的私生子吧。”
此言一出,满屋静默。大家皆有默契:崔琰大概……又真相了。